凤芝气不愤于顾云深总是借言语眼神撩拨她,令她羞窘无措,于是便想回击过去,让他也措手不及一回,但见如今这情状,这,也太措手不及了。
一阵寒风吹过,吹落了亭上几片枯黄的叶,叶随风翩跹飞舞,落在亭前坚硬且冰冷的砖地之上,沙沙沙,触地的声音,在此刻的凤芝耳中,从未那般昭晰明快过。
顾云深已不知什么时候放开了凤芝的手。凤芝见顾云深怔住,正欲卸下大氅离开。
猝然间,顾云深朝凤芝走来,愈逼愈近,凤芝被吓得忙向后退去。
顾云深前逼,凤芝后退,顾云深再逼,凤芝再退,顾云深还逼,凤芝还退,直到退无可退......两人就这样较量着,交锋着。
“你再退可要跌下去了!”顾云深骤声打破僵局。
“你怕我吗?”
“公子贵者尊气,婢子尘埃草芥,自是敬畏的。”凤芝向后一瞥,却见自己的脚跟已贴着台阶的边缘,还差一寸,她便也如那落叶般,翩然触地了,只是,与落叶的轻盈不同,她若落下,便是掷地有声。
“哦,是吗?那怎么方才,却没有见你有敬畏之心啊?”
“我......”
“怎么又不自称婢子了?”
“婢子,我......”
凤芝再度气结语塞,防守失误的下场就是接连崩塌。
怎么办?该如何回答?
“我只是想和你说,如若你苦于寻觅那个唤作梅香的蠢货背后害你一时的真相,或许我可以帮你。”
蠢货!凤芝乐了,侯府嫡子竟然在这里狂放不羁之言,这与他平日里雅量高致的气度与轩昂气宇的做派完全不相称,一仰一俯之间,这样强烈的反差逗笑了凤芝,但她却使劲憋着不使自己笑出声来。
“如今公子已留下言语,若日后婢子查证期间遇到难关,定会向公子求援。只是现在,请先让婢子一试吧!”凤芝俯身做万福礼。
“好,说定了。”顾云深痛快回应,应罢启步便走。
“挑个日子,我叫伏寿去拿我的大氅,在此期间你要好好看顾,切不可弄脏弄毁了。”顾云深边走边向身后的凤芝交代着。
“还有,想笑就放声笑,日子已然很苦了,若要连笑声都止住,岂不是白活一场。”顾云深在离开最后一级台阶时,停下脚步,回身对着凤芝说道。
说罢,便又踏着潇洒风流的步子轻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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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贤弟,你听说了吗?那个光禄大夫韩知章,已经有月余称病在家不曾上朝了,说是病得还挺严重。”
调菱酒肆中,一个身着绿袄,皮肤略有些黝黑的酒客对着对面长相清秀的另一个酒客说道。
那长相清秀的男子捻起竹筷,悠然夹起盘中的一颗桃花酥,慢条斯理地轻声说道:“他能患什么病啊?不过都是装出来的。姬远的事牵涉出来那样一桩官员贪墨案来,你当他能全身而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