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的人清理尸体忙活了大半天,捕头见大家也忙得够呛,便让他们寻个干净地儿歇歇。 衙役们自是一刻也不想在这腥气冲天的村子里呆着,便想去村口坐坐,刚走到村口便听见一声惊叫。 “什么人?!” 捕头抽出腰间长剑,厉声一喝,墙墩处便幽幽冒出了个小脑袋,“官……官爷,我是来送信的。” 捕头瞧是个毛头小子,这才将剑插又回了剑鞘,但仍板着张脸,喝道,“你这小子鬼鬼祟祟躲这里作甚?” 那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年有些后怕的举起手里的信,说话还有些哆嗦,“我这不是来送信,被……被这些死人给吓趴了嘛。” 他这么一说顿时将那群衙役给逗乐了,大笑着奚落他没胆量。 少年摸了摸脑袋,“我这胆子怎么能跟官爷们比呢。” 捕头笑了声,“嘴倒是挺甜。” 小孩儿嘿嘿笑了两声,将头凑过去问捕头,“官爷,这儿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死人?” 捕头叹了声,“来报案的人说昨晚上这个村子的好些人突然便疯了,见人就咬,我们今早赶来这村子便只剩这些死人了。” 小孩儿一副被惊吓着了的模样,长大了嘴惊讶地问,“人怎么会突然就疯了?” “谁知道呢,报案的那个人说的是村里有人捡回来一个太岁,吃了的人都疯了,鬼知道他们到底吃的什么。” “这样啊,那我这信……”少年有些犹豫地从包袱里摸出一封信。 捕头身后的一个衙役摇头笑了笑冲他喊道,“这村子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还送什么信啊,你这小子还是快回家去吧,这地方可不安全。” “多谢官爷关心”,少年向他弯了弯身子,瞟了一眼身旁的尸体,吓得往后蹦了两步,“我……我这便走。” 小孩儿冲他们挥了挥手,“各位官爷告辞。” 衙役们礼貌性的抬了抬手,小孩儿转身便一溜烟儿的跑远了。 小孩儿跑到村口的树林,闪身到一棵树后,再出来已然是美颜盛世。 傅九站起身来问他,“怎么样?问着了吗?” 丹朱薄唇一挑,神色得意,“本王出马,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得了吧,快说快说,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傅九伸着脑袋似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那几个衙役说,昨天这村子有人捡了个叫太岁什么的东西回来,吃了的人晚上便发了疯,见人便咬,”他耸了耸肩,“就这样。” 听完,傅九一脸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去看着偃生,“还真被你说中了!” 丹朱瞧着傅九那崇拜的眼神,立马便急了,“他说中什么了他,没本王去打听他知道个啥?!” 傅九转过头来,拍拍丹朱的肩膀,极其敷衍的说了句,“好好好,你最厉害你最厉害。” 说完便又转过头去看着偃生,“太岁我瞧书上说不是吃了能长生不老的仙药吗?怎么这村里人吃了却发疯了?” 偃生回道,“太岁被传得神乎其神,但究竟是何物,谁又能知。何况,他们吃的不一定便是太岁。” 丹朱看着傅九只顾着着跟偃生说话,完全当他不存在,可把他气得,明明他才是功劳最大的,区区一个凡人却抢了他的风头! 他铁青着脸色在一旁生着闷气,半晌,他闷哼一身,摇身又变回狐狸模样,等傅九终于再转过头来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咦?”傅九四处找了找都不见他人影,不禁有些许着急,“小白人呢?” 偃生却一点儿也不在意他的行踪,只道,“他一只妖,你担心他作甚?” “那我们要在这儿等他吗?他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他是狐狸,鼻子比狗还灵,不用管他。”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偃生盘腿坐下,将眼闭上便开始打坐,“就在这儿等着。” “……”傅九撇了撇嘴,“你不才说不用管小白吗?” “是不用管他,但我们要在这里等天黑,那群变异人说不定还会出现。” “哦,”傅九也跟着他蹲下来,“官府的人呢,我们不用管吗?” “清理了尸体,他们自然会走,发生这种大面积的非正常伤亡,官府连个妖捕也没有派来,显然不打算继续追究。” “死了这么多人都不追究?!”傅九惊得直接大喊了出来,幸好偃生一挥手惊动了林中的飞鸟,将她声音盖了下去,这才没引起那群衙役的怀疑,倒是把他们吓了一跳,赶紧又回去清理尸体,完事儿早些时候离开这个鬼地方 。 偃生缓缓睁开眼看向她,“不是让你动静小些吗?” 傅九就搞不懂了,“我们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反正你不说他们不追究吗?” “不追究的是坐在衙门的人,他们不过奉命行事,若遇到有嫌疑之人,他们自是会捉拿回去邀功,此处偏僻,你我此时出现在这里自是惹人生疑。”说着他转头看向那群衙役,“这件事,他们不管更好,省了我许多麻烦。” 傅九挠了挠头,不解的问他,“但死了这么多人,他们为什么不追查?” 偃生扯了扯嘴角,“因为死的,不过是个偏僻山村的人,活下来的人不过了了,将事情闹不了多大,而要追查,却并非易事,还容易损兵折将,做官的,要的是政绩,这样的烫手山芋,他们自不会去自讨苦吃。” 在傅九的认知里,官家之人乃百姓衣食父母,不说为民造福至少能审决讼案,一个村子的人死于非命,岂有不管之理! 偃生眸子微抬了抬,弯唇露出一个没什么情绪的笑,“这是世上的人,不论为官做民,皆无利不往,不要把人想的太好。” 此时,那群衙役,正将堆积在村口的尸体上浇着火油,直到尸体堆如山高,而后一把火,几十具尸体,便付之一炬,所有的血腥与肮脏都在火焰中燃尽,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