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温闲手捧心口,伤神道,“我来国公府,第一个见的就是小月牙你。你这样,本公子真的很难过。罢了罢了,我也该去找延之了,晚了,他可是要吃醋的。”
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他回头挑了挑眉,“那竹篮底下有新出炉的话本,送给你解解闷。小月牙,不要太感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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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习习,顾清宴在亭中煮茶。纪温闲踏入思远院,像是看稀奇般,围着他转了一圈。
“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今儿个怎么有空煮起茶来了?”
“你来晚了。”
“美人享有优先权,你懂的。”纪温闲落坐,径自端起一杯茶,“不过志武院也太小气了,连杯茶都没人奉,还是你…噗――”
纪温闲吐着舌头,手掌不停扇风,这也忒烫嘴了。
始作俑者没有半分愧意,缓缓道,“算着时间你也该过来了,刚煮的。”
算着时间?
知道某人会吃醋,没想到吃起醋来这么阴险,还不承认喜欢小月牙?
“劳国公爷久候,纪某来晚了。”
纪温闲假模假样请了罪,正经不过三秒,又倒回了椅靠,仍是风流纨绔的作派,闲闲道,“这不是丘家小子在那边,过去谈点事嘛。”
顾清宴取来新茶杯,重新给他冲泡,倾壶间,将他未尽之言道来,“吞下登州朱氏,兼收丘家马场,取二者之长,如此一来别说登州冯氏,不出几年,以你的手段,拿下马场界半壁江山不是难事。”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登州冯氏崛起不过数年,能将老牌朱氏逼上绝路,不惜以毒草料栽赃冯氏,换取一线生机,冯氏不可小觑,要吃口肥的,自然不能放任它做大。如今朱氏计谋败露,声望下跌,只差一步跌入深渊,正是拿下的好时机。几十年的底蕴,再加上丘家小子的养马技术,这生意一本万利呀……”
“不过,丘家小子未必会答应你。”
“若非你要保那小子,本公子万千手段,也不至于这般为难。”纪温闲慢腾腾吹着茶盏,睨了他一眼,“延之,登州两家内斗连累小月牙受伤,你就半点不生气?”
“被你盯上,他们没好日子过。”
顾清宴抿了一口茶,看向他,“想用叶弯弯来劝我,看来丘家小子比你想象中更有价值。”
“‘马者,甲兵之本’,少年意气,总想着为国为民,这种东西可比钱财驱使,更好用、更有用。”
“马者,甲兵之本?”
顾清宴呢喃,有片刻失神,似乎很久以前,有人说过同样的话。
那个人……
“你也想起他了?刚才那丘家小子,还真有他当年的几分傻气。”
“慎言――”
“好好好,我不说了。咱们还是说回赛马场的事,昨天小月牙奋不顾身救你,我都被感动了,这么好的姑娘都不要,你怎么想的?”
“没事少去志武院,别带坏了她。”
顾清宴避而不谈,反而更勾得人心痒痒,纪温闲继续在作死的边缘试探,“收了她有什么不好,晚上有人暖被窝,白天还能逗乐子,关键时候说不准能替你挡……”
顾清宴一记冷眼扫过来,纪温闲果断打住,耸耸肩,“那你就忍着吧,现在不收房,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恕不远送。”
“又是逐客令?你们一个个好生没良心!本公子甚感心痛……”
顾清宴拿起一旁的书籍看了起来,对撑着亭柱,无病呻吟的某人视若无睹。
“这里的人,都好生无情,好生冷血。本公子还是去春华楼,找位****的姑娘,抚慰这心痛之症……”
纪温闲神情悲愤,哀怨地瞪了眼顾清宴,转身离开。
不料刚出小亭,他就杀了个回马枪,哪还有什么凄惨的扮相,幸灾乐祸道,“我方才,送了一些话本给小月牙。”
顾清宴翻过书页,抬眼道,“话本?”
纪温闲邪邪笑道,“很火哦,一经出售马上脱销。都是根据昨天赛马场英雄救美的真实事件改编,什么‘我与国公爷不得不说二三事’、‘寺卿大人与女飞贼的爱恨情仇’、‘帝都侠女风流记’,多版本、多角度,精彩绝伦。”
“哦。”
“我说这么多,你哦一声就完了?你不担心,小月牙看了对你产生非分之想?”
“不会。”
答得这般迅速肯定,纪温闲深表怀疑,“你怎么知道不会?”
顾清宴勾了勾唇,“她识字不全,不会浪费时间为难自己。”
纪温闲绝倒:“……”
千算万算,他怎么没想到这茬?!
仿佛万箭穿心,痛到他无法呼吸,一个****的姑娘已经抚慰不了他遭受暴击的心灵了,怎么也得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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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辅国公府,纪温闲并没有直接去春华楼,而是绕府外半圈,翻墙进了志武院。
第一次来,他便察觉有异,顾清宴居然撤走院子里的暗卫。
就好像这处院子区别于辅国公府,是独立存在的,简单,普通,而无拘束。
心思花到这份上,还要他相信两人之间没点什么,怎么可能?
纪温闲摸摸下巴,笑得不怀好意,“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延之,这可是你送到眼前的机会,怪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