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有什么话,随小的回去问罗总管便知。原本罗总管也是让小的走一趟丘府,就去辅国公府请少东家回长青药居的。”
有些事,外人的确不便知晓。
丘斐拱手道,“还请小哥转告罗前辈,这段时间罗前辈辛劳,小子受益良多,丘叶两家合作之事小子定不负所望,请他放心。……叶姐姐,你家中有事,小斐就不留你了。”
叶弯弯匆匆离开,顾平盯着她的背影嘟囔道,“斐斐,她家不会真出什么乱子了吧?”
“阿安不必过多担心。方才那小厮也说了,先过丘府再寻叶姐姐,多半是生意场的事,想来罗前辈自有计较。倒是你我,帮不上什么忙。”
“谁担心她了……”
叶弯弯到了长青药居,罗行虎包袱都已收拾妥当,正在给马匹喂草料。
“来得倒快。舍得回来了?”
“罗叔~”叶弯弯摇着他的手臂卖乖,“我听他们说家里出事了?”
罗行虎拍拍她的手背,蹲下身给马儿换着铁蹄,“最近运往厉州的药材,商队多在登厉交界被劫,这事我得亲自走一趟。”
“什么!叶家药行的货都敢劫……奶奶个腿儿,哪条道上的这么不开眼!”
叶弯弯气得撸起了袖子,摸到空荡荡的后腰,才想起许久没碰过弯月斧,只得悻悻作罢。
罗行虎眸色沉了沉,“查过了,不是南北八道上的人。所以罗叔得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这里的事,就交给你这丫头了。”
“千万别。”
叶弯弯殷勤地给罗行虎递上马鞍,觍着脸道,“罗叔,我靠不住的。有什么事,您还是交给刘管事呗。”
罗行虎哼笑了声,弹了她一个脑嘣儿,“这么快就忘了你来帝都是干嘛的。过几天,就到对账的日子了,罗叔不在,你这少东家得坐镇。”
“当初咱们可说好,我只是来当个摆设。罗叔,您不能、不能坑我呀……”
任凭叶弯弯如何撒泼打滚哀求卖惨,罗行虎仍是一骑绝尘,溜了个彻底。
独留叶弯弯看着笑眯眯的刘管事……怀里小山高的账本,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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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药居,已是华灯初上。
叶弯弯几近崩溃地看了看夜空,月下追罗叔,她还来得及不?
“月色虽好,似你这般看,久了可是会变成歪脖子。”
“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呀。”纪温闲摇着扇子,深情款款看向她,幽幽叹道,“小月牙,你可是第一个让本公子想了一天两夜,大晚上还在街头苦候的女子。”
“哦,”叶弯弯揉了揉脖子,“真酸。”
虽说有加戏的成分,但美人不解风情,也是件很让人挫败,从而怀疑自身魅力的事。
折扇敲了敲叶弯弯的脑袋,纪温闲无奈道,“走吧,本公子日行一善送送你。顺便,谈点小事。”
谈什么不重要,能蹭个座,叶弯弯还是很给面子上了马车。
“小月牙你说说,本公子待你如何?”
“...还行。”
“那作为回报,如果本公子遇到难处,你是不是应该帮忙?”
“嗯……”
“听说叶家药行在闵州数一数二,小月牙也不缺银钱吧?”
“嗯……”
“既是如此,本公子有个小小的请求……咳咳,小月牙手中的木牌,说起来与我颇有渊源,意义非凡,小月牙让予本公子可好?”
“嗯……”
叶弯弯如此痛快地答应了,倒让纪温闲深感意外。
毕竟他此举看似忽悠,实则在投石问路。这块木牌是顾清宴送给她的,他没想过能轻易得手…
是他小人之心了!
难怪说这些话他会潜意识提前避开那双眼睛,引以为傲的心机对上她澄静的世界,就像被剥下华丽外衣,只剩赤裸裸的卑劣,会令他无所适从,浑身难受。
就像现在。即使没有看她的眼睛,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纪温闲只能不断提醒自己:小月牙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姑娘,小月牙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姑娘,生意场上的手段没必要用在她身上……
嗯,这一系列看似复杂漫长的心理历程,实际也不过是眨几下眼的工夫。
纪温闲依旧是笑意风流,缓缓看向叶弯弯,只是还没等他漂亮话夸出口,就见她脑袋靠着车壁,眼皮耷拉。
……睡着了?
纪温闲戳了戳她脸颊的软肉,“小月牙……”
“嗯……”
叶弯弯拍开他的手,发出跟刚才一样的无意识应答,小嘴咂巴了两下,哼唧哼唧侧过身,背对他继续做梦。
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纪温闲好气又好笑。
他却哪里知道,叶弯弯历经刘管事长达四个时辰的念经式对账基本流程培训,连路都懒得走回去,精神遭受摧残之猛烈,可见一斑。
本就昏昏欲睡,偏生纪温闲为了有足够的时间说服她,故意让车夫慢腾腾地走,无形中为叶弯弯提供了快速入睡的温床。
有人栽花花不开,有人瞌睡也能赶上送枕头。
都是命呐。
纪温闲盯着她后脑勺半晌,终是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牌,“你说,她能吃又能睡,怎么就这么让人不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