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顺从且无奈,倒让十六瞬间有些后悔了,又鼓励说:“不过人世间哪有什么完全非黑即白的事,我的看法不过是因为我想偷懒得出来的。你这样也很不错,想的比我要多,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像我我那么无聊。只是尼选的路要比我难走,你做的选择也必须要你自己去承担……无论好坏。”
石采子听着听着,神色渐渐轻松起来,最后笑了笑,说出来的虽仍旧是那一句“前辈教训得极是”,但看得出来,他的心胸已经远比方才宽阔了。
两人聊完,十六便吩咐坛清为石采子准备干粮,打算送他继续上路了。桃碧、灯河与宝瓶三人虽舍不得他,但也知道他身系一派兴衰,此次下山也全是为了历练,也不便挽留,约好了之后再聚之日,便也送他离开了。
又过了半个月,花婴和傅晏的相处已经极为自然,但是她还是不愿意让傅晏看见自己的面貌。谢府一切风平浪静,那日捉鬼之事也并没有人传扬出去。只是谢延龄仍旧停留在老家,迟迟未有新的信函送回京城。
而秋猎之期又近了。
十六特意请告不去,皇帝也没勉强。连继芳自然是要去的,傅晏和鄢颇等人虽没有功名在身,但皇帝很赏识两人才情,便也特赐伴驾出行。花婴暂时见不到傅晏,京城也没有以前那么多勾心斗角之事,十六的玉磬门竟也意外地安静下来。
一大早起床,十六难得在饭桌上看见了灯河,他正在和桃碧拌嘴,坛清在旁边听这两人幼稚无聊的吵架内容听得哈哈大笑,宝瓶大概又整夜看那些传奇书册了,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只睡眼朦胧地往嘴里扒拉着粥。
几人见她进来,都给面子地从各自的事情里挤出一点时间同她打了声招呼,下一刻,吵架的又继续吵架,打瞌睡的又继续打瞌睡。只有坛清盛了一碗稀粥递给她。
她边吃边好奇道:“灯河这个臭小子今天怎么没出去打架啊?他这么快就不感兴趣了?”
坛清摇摇头,笑着回答说:“他那个冤家最近有事要出趟远门,不在京城。他找不着人交手,自然就乖乖回家吃饭了。”
十六听她说得好笑,也忍不住笑了。
上午没有事情做,坛清便拉着她一起去香料铺子选熏香。早市虽然已过,但街上的摊贩已经摆开吆喝起了其他日常杂货,一些小食摊的生意依旧不错,是不是有行人坐下喊上一单。因为天气渐冷,凉茶摊渐渐放上了热水甜汤,但小部分仍旧还卖酸梅汤和冰镇甜水。这种小摊一般挨着的都是热食或者小炒食铺,一热一凉,在这半冷不热的初秋天气里格外舒服安逸。
两人边走边吃,坛清最喜欢逛小摊,每每见到有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都要买下来。在路过一个小小香料摊时,她又看上几个样式精巧别致的香插,就拖着十六一起蹲在挑选。
十六本也没什么兴趣,看她在挑选,便无聊地东张西望,谁知道无意之中,却刚好看见了赵舒而正行色匆匆地从远处过来。她似乎有些紧张,还时不时地左右张望,紧接着就拐进了她右手边的一条巷子里。
十六觉得有些奇怪,又因为上次谢府的事虽然解决了,但她心里始终有些不安,便将坛清从小摊前拉起来,简单说一下情况,便和她一起悄悄尾随赵舒而。
赵舒而一路十分小心谨慎,走了一会儿,她在巷尾一处十分破败的小院前停下,轻手轻脚地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