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那巷子,老大漫无目的的在街边游逛着。
大寒刚过,正是最冷之时,白日的和煦是天公恩赐,夜的刺骨才是这时节该有的样子,呼啸而起的北风吹散了街上的行人,同时也吹灭了挑在屋檐下的灯笼。
老大来到了一个商铺的拐角,那墙根无风,正适合停脚歇息,他将肩袋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坐了下去。
坐在地上,老大拉了拉头上的毡帽,紧勒了一下皮袄的领子,又将双手插在了袖子里,他满意的暗自笑了一下,因为这样就不冷了,可当他抬头望向漆黑却又生了恐惧
他害怕了,以前的苦有俩弟弟陪着,心底的责任感强迫着他做一个坚强的大哥,可现在独自一人身处陌生之地,心里没有了任何依仗,完完全全的做回了一个十岁的孩子,他强装镇定的倚着墙闭上了眼,不一会儿那眼角竟溢出了泪水,他哭了,甚至慢慢的哭出了声音,哭泣是因为害怕,因为苦,因为想家,也因为后悔,他后悔信了金狐狸的哄骗之言,被那“偷孩子”的土匪拐到了这里,他连这是哪都不知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也越来越冷,好像是风转了方向,老大停留的地方变成了风口,大风甚至掀掉了他的毡帽。
将毡帽拾起重新戴回头上,老大站了起来,弯腰拿起地上的肩袋准备要换个地方,可刚要迈步,拐角外的商铺门口传来了两个男人小声的言语
“我们这么做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要活命,家里等着米下锅,不偷怎么整!”
“可方全平时对咱们也不错,他娘又重病在身,我真有点不忍心对他下手!”
“完蛋玩意,他娘病了他才回家住,要不我们哪有机会偷他的,大过年的就这布最好出手,我们偷出去卖给乡下地主就能拿钱!”
原来是两个小偷,还是俩专挑熟人下手的小偷,老大沉住了气息,悄悄的将脑袋探过墙角,依稀之中他看到有一高一矮两个人站在那里。
“唉,要不听我的,咱去和他借点钱,过了年再还他,他肯定会借的!”
“借了还得还,你拿什么还,你在这瞭望着,我撬门板。”
高个子拿着根铁棍子开始撬门板,矮个子拗不过便只好背对着左右环看,老大害怕被发现急忙收回脑袋。
老大双手紧抱着肩膀倚在墙上,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听着那边邦邦作响,他的记忆也再次被勾起爹死后,娘重病不起,很多夜晚他们就是睁着眼躺在炕上,听由着外屋的小偷翻找吃食,他们不敢动弹、不敢喊叫,甚至连老四哭了都不敢起身去哄娘说,他偷就让他偷,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东西,但如果去抓就会惹恼了小偷,他们娘四个会吃苦头
一会儿的功夫,布店的门板被那高个子撬开了,又过了一会儿,两个小偷又起了争执。
“你拿那么多干啥?少拿两匹就够我们过年了!”
“你一辈子就过一个年?多拿点我们也能宽松些!”
“那你让他怎么活?他娘还病着呢!”
“你管他娘干啥?他们都死绝了跟咱们有啥关系?你在这等着,我再进去拿点!”
“你真是吃人不吐骨头,以后我再也不和你一起干这事了!”
矮个子生气先一步走了,老大看的清楚,那矮个子走路就和徐明珠一样,也是个瘸子。
待到望不见两个小偷身影之后,老大悄悄拐过墙角,来到了那被拆掉了门板的商铺门口,一阵冷风又呼啸而过,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