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啦我的儿媳妇?”毛纪兰老太太居然在家门口等着看苏樱桃回来,忍不住咧开嘴巴笑着:“开春了,我看这你这菜地还没种上我今儿已经替你种上啦。”
老太太土垄子堆的老高,前团结后奋进一天功夫就替她把菜给种上了。
这让苏樱桃措手不及。
而且她从老太太的目光里她能感觉到炽热的爱意。
当然,老太太可不是白来的她都好几个月没来过小白楼了主要是因为邓昆仑专门去了趟小邓村勒令说,老太太要经常跑小白杰,就要断了每个月五块钱的生活供给老太太就没敢来过这一回来也是因为听说樱桃上任委会的原因。
儿媳妇能到委会上班,毛纪兰贼骄傲。
这要别的婆婆,肯定想拿儿媳妇的工资呸毛纪兰不会那么干毕竟有文化的儿媳妇跟那几个小鹌鹑不一样,她不能管人家的工资。
她可是老革命懂民主。但是她也必须指导一下儿媳妇的工作因为她是一员光荣的老革命懂的当然比儿媳妇多。
这事她不得不插手。
“听说你是在委会上班,我自己看中的儿媳妇,她就没差的怎么样,咱们今天得讨论讨论,你的工作该怎么开展,好不好?”工作方面,儿媳妇肯定得听她的。
老太太自有一套识别,鉴别坏分子的理论,而且她觉得在批评和斗争方面,她比儿媳妇虎一万倍。
这不,才过了家门,苏樱桃从五斗柜里翻出一个指南针递给了老太太,就说:“娘,您等会儿,我给您画个地图,再给您个指南针,沙漠里光照好,天儿暖的也早,最近我估计沙漠绿洲里的野菜已经长肥了,你带着几个嫂子,给咱们掐一点儿去?”
“真的,那必须啊,赶紧画。”老太太乐的差点没蹦起来。
苏樱桃从抽屉里拿了一张纸出来,先是画了通往内蒙的公路,再是画了参照物,标好地名,以及沙漠的入处,指着正北方向说:“你带着这个,针往哪里指人就往哪里走,就能碰到沙漠绿洲,我工作忙,就不陪您去啦,赶紧去吧。”
“保证完成任务!”
老太太小心翼翼捧着指南针出了门,转身就跑,连儿子下班回来,跟自己擦肩而过都顾不上打招呼。
“我母亲又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的,而且她为什么走的那么快?”邓昆仑觉得很疑惑,老太太跑的简直像个飞毛腿一样。
回头还在拿眼睛戳他,一副嫌弃样儿。
婆婆那个人刚开始的时候,苏樱桃觉得只要让她远离自己就行。
但现在慢慢的,她也发现婆婆的优点了:她的执行力太强了,委会里那两个小干事的执行力,加起来不到婆婆的十分之一。
这么一想,要不是她不想搞任保剑英的任人唯亲那一套,都有点想把老太太拉到委会来工作。
“咱娘来给咱们种地的,你看这菜园子里,她不全种上了?“她于是回头,对邓昆仑说。
他妈为人确实勤快,但是,按理来说儿媳妇让她种地,她肯定不会种的。
苏樱桃这种驾驭婆婆的本领,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而他妈呢,为什么在别的几个儿媳妇面前那么恶劣,偏偏在苏樱桃面前就乖的跟只小猫咪一样?
且不说这个,邓昆仑前几天才出了趟差,据说是去了趟西南,也才刚刚回来,还顾不上跟苏樱桃这些,就得回单位去。
因为继履带式战壕挖掘机在实际的大型施工项目中,被证实其能力超常后,他现在着手设计的是大型的隧道钻凿机,而这种东西一旦能够成批量的生产,于现在开挖大型防空洞,以及各条国家规划中的战备公路的建设和施工中,将是一次革命性的创新。
“哎,我今天要杀鸡,你吃点肉再走啊?”苏樱桃看丈夫抱了两本书,转身就准备走,连忙喊说。
“鸡?”邓昆仑迟疑了一下:“你今天打算做什么样的鸡?”
“你回来就知道了,甭问我。”苏樱桃没好气的说。
这男人,除了是张行走的饭票和工资条之外,于她的生活一点用都没有。
就连厂里的大领导们都在担心她的工作能不能胜任,能不能干得下来。他倒好,她上班了,一句都不问。
“婶婶,真的杀鸡吗,咱们能不能杀老苏修,不杀臭老九呀?”汤姆一听要杀鸡,从楼上探出圆圆的小脑袋来了:“臭老九是我儿子,不能杀。”
“老苏修也不可以,那是我妹妹。”珍妮又给他吓哭了。
今天是头一天上班,也是俩孩子刚开学,而去年的五只大公鸡,过年的时候宰了两只,现在剩下三只,除了老苏修和臭老九,就剩下大地主了。
俩孩子在楼上较着劲儿打了一会儿,齐齐在往下喊:“婶婶,杀大地主吧,它最肥。”
苏樱桃逮到的也正是肥肥的大地主。
一把扭了鸡的脖子,她回头说:“汤姆,赶紧写完作业去喊兵兵,再把徐冲冲也叫一叫,今天晚上婶婶请你们几个吃鸡。”
“那都是我的好朋友,不是说东方的妈妈不帮孩子招待朋友的吗,你居然要帮我招待客人,你可真是个好妈妈。”汤姆蹦蹦跳跳,下楼了。
“当然,你要再敢喊我一声妈妈,我就吃你的支票,美味的支票啊。”苏樱桃拿碗放着鸡血,抬起头就是一声感叹。
“婶婶,是因为你工作干的好,才要杀鸡的吧,这应该跟我没关系,你不能吃我的支票。”汤姆本来还想再喊一声妈的,立刻吞了回去,改口了。
“当然,婶婶还要用土豆,蘑菇和胡萝卜给你炖鸡呢,快去。”苏樱桃已经在用烫水拨毛了。
“他们都是骗我的,我婶婶的工作干的特别好,要不然今天能吃鸡!”汤姆一路喊着冲出去了。
这只鸡不愧起名叫老地主,平常从来不打鸣,但是这只鸡抢食特别厉害,苏樱桃一把撸开腿毛,大腿肥跟她的拳头一样大。
她刚拨完了鸡毛,正准备生火烫呢,徐嫂子上门来了。
而且徐嫂子的目光,今天看起来很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樱桃,听说你家今天杀鸡?要不再盘一盘萝卜爽口吧,我这萝卜是从市里买来的,还水灵灵的呢。”徐嫂子拿着一根萝卜在厨房窗口上:“给,赶紧拿着。”
“行,谢谢你啊嫂子。”苏樱桃说。
“那个,我和你徐哥都是好人,樱桃,你批谁也不能批我们,行吗,武着批不行,文着批也不行,咱们可商量定了?”徐嫂子又说。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句话再错不了。
这两个月张悦斋一直压着消息,是为了让大家开开心心过个好年,也是不想让苏樱桃太早就面对,上任之后,厂里所有人给她的压力。
今天,厂里告示栏里第一天贴樱桃上任的消息,除了领导层,大家都是直到今天才确定的知道苏樱桃上任委会了。
徐嫂子这是听说她上任了,怕她要揪她们家出来批,所以才这么说的。
这根萝卜也是她送的礼物,简称贿赂。
“你放心吧,我在委会跟别人不一样,讲究一个自愿下放,只要你没意向,不想下放我就不下放你,好吗?”苏樱桃耐心解释说。
“话是那么说但你说咱们厂里,谁愿意把自个儿主动给下放了?”徐嫂子看儿子已经要进苏樱桃家的门了,就是一声吼:“冲冲”一眼瞪到儿子身上,那意思当然是只准吃饭,不准乱说话
毕竟虽然今天樱桃头一天上班,但她已经是委会的副主任了,从现在开始她在厂里,哪怕书记和厂长,想批谁就可以批谁。
这就跟尚房宝剑一样,逮谁就可以斩谁,龙袍都可以打。
这也正是这个职位虽然不大,但是那么叫领导们重视的原因。
要不想下放,背后怎么骂她都可以,但在她面前以后就得装个乖,装个怂。
显然,徐冲冲刚才就已经给徐嫂子做过思想工作了,小伙子一把头拉在嘴上,就是唔的一声:“妈,我保证只吃鸡,不说话,尤其不跟苏婶婶说话,因为她会想办法套我的话,然后下放你们,哼哼。”
“孩子开玩笑呢,您别介意啊。”徐嫂子回头,讪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