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斟酌之后,陆逊抬眸看向景玥,低声道:“明夜子时一刻,还请王爷出手相救。”
这话一出,景玥握着茶盏的手一顿,抬眸,挑了挑眉看向陆逊。
适才吃酒,候在外头的张桓来报,说是见着陆家少主从严霜房里出来,行迹鬼鬼祟祟,身上不知背了甚么东西,他一时半会猜不透这狼崽子想干甚么,于是便使了“千里传音”的功夫将人引去西北角,原本是想教他认清从小玩到大的兄长的真面目,卖他一个人情,教他乖乖将去严霜屋子的目的吐出来,谁曾想严霜那小白花竟抖落出了陆逊打算逃走的消息。
狼崽子和自己合作竟然还想反咬一口,活得不耐烦了。他本想教张桓赵楹在当时便上去解决了陆逊,但转念一想,这或许就是狼崽子所说“斩草除根”的计划,于是便留了活口。
陆逊也够聪慧,这才不到一个时辰,便明白了他在酒席上话外的意思,急匆匆披星戴月赶来自己房中,他满以为陆逊会将计划和盘托出,怎料这狼崽子甫一张口便是一句好没意思的话。
救命?真没诚意,他景玥想知道的,是陆逊去严霜房中干了什么,可现在这狼崽子似乎不愿意多说,所以他又为何出手相救?
景玥轻轻皱眉,看向陆逊的眸子渐渐暗沉下来,默然片刻后,他收回目光,垂眼瞧着浮在水中的茶叶,淡声问:“此话怎讲?陆公子是武功尽失了么?区区小喽啰都打不过?”
“不是。”陆逊摇了摇头,神情颇为诚恳,他一字一句道:“我怕疼。”
景玥眼皮直跳,他重新抬眼,一连打量了陆逊好几眼,最后啼笑皆非道:“你说甚么?”
“我与那群人交过手,武功可圈可点,但不至于到了能虐杀我与三爷的地步,无非就是再缠斗几个时辰,我自是不怕他们。然而独虎难敌群狗,明夜若要真动起手来难免会受伤,小心使得万年船总是没错,王爷便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护我莫要受伤罢。”
陆逊说得煞是郑重,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今夜王爷于酒席上听到的严霜的话句句为真,不过文若夤夜逃走却是假......个中细节不方便多说,还望王爷见谅。”
景玥闻言挑眉,他扫了陆逊一眼,左手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陆逊也不着急,神色自若地坐着。
屋里静得出奇,只听得外头更夫打更的声音,“的笃,的笃,梆——梆梆——”看来已是四更天了。
景玥将茶盏搁下,他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了几下步子,立定后看向陆逊,似笑非笑道:“刀剑不长眼,陆公子自己多留意。”
这便是不同意出手暗中相助了。
陆逊扯了扯嘴角,他站起身朝景玥作了一揖,道:“不能得王爷庇护,文若深觉遗憾。不过王爷可要遵着适才于酒席上的话,莫要插手文若清理陆家叛贼的家务事。”
景玥嗤笑一声道:“本王没那么多闲工夫。”
陆逊闻言又拱手行了一礼,他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还望王爷信守承诺,文若当感激不尽。”说完这话,也不待景玥回答,陆逊将目光滑开,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他便不作过多停留,道声“告辞”,转身欲走。
怎料却被安王一声喝住:“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