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开口,道:“此事是我心甘情愿的,至于后果,侍身也是清晰知晓的。侍身清楚,这不过是场露水姻缘,也从未妄想过别的什么,只是勾栏院中迎来送往,却总是寂寞,侍身给自己打发时间寻人说情,当不得真的。”
说罢,他便挥了挥衣袖,对着沈五儿鞠了一躬,垂眸道:“沈小姐,原是侍身的错,还请小姐以后别再来纠缠侍身了。”
沈五儿张目欲裂,满脸的愤怒与不可置信,她侧转过脸看向陆将军,一脸真诚地道:“是我错了,我合该先跟哥哥说一声,毋使他心急。只是我对九郎确实真心实意,我保证会对他一辈子好。陆将军,你行行好,我知道我哥哥平素最听你的话了,你能否向哥哥求求情?”
陆修冷哼了一声,却是连半个字也不相信。
上辈子,这个沈五儿就是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成日什么营生都不干,只会找她哥哥要钱。到了贞顺年间,她已经败光了哥哥十几万钱的抚恤费,甚至破落到连间草屋都没了的程度。
陆修素来感念旧人,常常在节庆时分赐给她些金银财物。可是她拿到了手后,也只是立时倒腾到了赌场花街,半分钱也留不住,反倒白白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到最后,陆修也是烦了,终是不再管她。
这种没有用的女人,跟了她便是跳进了火坑,倒不如去勾栏院卖唱,起码能保证个吃穿不愁。
是以,陆修冷冷地道:“再不回去,你哥哥就该上来寻你了——你也不想你哥哥一个男人家,为了寻你进这勾栏院,平白遭人耻笑吧?”
最终一切都化为了绝望,沈五儿像是一只无助的小鸡一般,被陆修拖拽着走下了楼,直走到坊外去见她哥哥。
“五儿,你终于回来了!”沈四方额上冒着细汗,一见妹妹,眼睛霎时亮了,“我的小祖宗,你可是回来了,我都要急死了!还不谢过陆将军!”
陆修厌恶地扬扬手,自重新戴上了帷帽,看也不看沈五儿,只道:“不必,还是先去当铺,把她赊去的东西先赎回来罢。”
一般而言,勾栏院、赌场、当铺都会建在一起,相互毗邻。而这平康坊也不例外,从坊门向外看,就能看到同兴当铺的招牌。
可陆修上辈子并未来过这种地方,也不懂得这些。
沈五儿轻轻应了一声,向前带着二人走到了同兴当铺中,那看门的伙计似是早就熟稔于此,一边清点着沈五儿平日当出去的东西,一边打着算盘。
“且慢。”陆修从袖中拿出一枚莹润的玉佩来,轻声道,“你看这个值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