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其他人,容慈万年不变的笑容又回到了唇边,他弯着眼睛,语气温和地询问:“你知道陛下去哪儿了吗?”
郁雪融窝在娄郁怀里,感到丝丝绝望。容慈已经看到了猫形的自己,那么刚才想出来的借口就派不上用场了,娄郁估计也只会回答一句不知道。
唉,为什么呢,为什么人生如此艰难。
这位面容朴实的花匠看了容慈一眼,没有立刻回答,像是在犹豫。
——他难道知道什么?
容慈佯装苦恼地皱眉:“陛下说下午与我协商政事,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未出面,我有些担心陛下。”
果然,在听到他这样说之后,花匠的眼神明显变了,警惕和犹豫消退。
娄郁:“陛下似乎身体不适……把猫交给我之后就走了。”
身体不适?
容慈和郁雪融齐齐震惊。
容慈是没想到皇帝竟然是真的身体不舒服,之前对此的揣测和鄙夷似乎就没了理由,既有些欣慰,又无法控制恼羞成怒,心绪一时非常复杂。
郁雪融完全是被娄郁的演技给震惊了。
他什么时候跟娄郁说过?!
瞧瞧这演技,一位“临危受命”、不甚惶恐的臣子形象跃然纸上,那开头的警惕和忧郁,那奇妙的停顿和恰到好处的低音,如果不是当事人就在现场,恐怕还真会被他给骗过去了。
长着一张老实脸,做的事情可一点也不老实。
“啪嗒”,郁雪融把爪子打在娄郁的胳膊上。虽然娄郁这么一番表演算是救了郁雪融一命,但他就是觉得别扭。
之前一直以为没什么存在感也没什么野心的人突然表露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一面,这巨大的反差一时令他难以接受。毕竟,就是因为娄郁看着没什么威胁,郁雪融才没在他身上放更多关注,如果换作他人,整日待在离皇帝最近的地方,郁雪融早就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查遍了。
果然,他还是有些松懈了。
想到这里,猫猫爪下更加用力,抱着他的娄郁纹丝不动,甚至还腾出一只手揉揉猫咪的脑袋。
“喵!(不准碰我的脑袋!)”
猫咪的声音明显有些气急败坏,但娄郁不为所动,又木着脸揉了揉他的脑袋。
看着这一幕,一种怪异的情绪笼罩容慈的心。
为什么这名花匠身上,总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然而在对上娄郁的双眼之后,那股诡异的感觉很快烟消云散。
像是从来没有想过刚刚的内容一样。
容慈继续问:“陛下有说是哪方面的问题?有说自己要去哪里吗?”
娄郁微微蹙眉,似乎正在回忆,片刻后,他松开眉头,老实回答:“陛下没有说,女仆长陪他一起离开了。”
怪不得翡翠去了就不见人影。
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容慈的心里却并不轻松,他很快就意识到皇帝是哪方面出现了问题。
旧病复发。
容慈的喉咙一时有些干涩。
他很清楚那种病发作起来是什么感受,虽然陛下没有明确说过自己得了什么病,但就从他发病时候的表现来说,真是十分明显。
暴躁、嗜血,所见之物都想要全部摧毁,无法控制自己,神智混乱,精神力暴动……
格洛沃综合征,兽人的一生之敌。
容慈默了会儿,打开光脑,发消息询问翡翠,顾忌到皇帝的颜面,他没有直接把格洛沃综合征说出来,而是用一个暧昧的“旧病”代替。
翡翠那边立刻回复,承认了这件事,并让他先离宫。
容慈终于离开。
一直想躲避的威胁终于走了,郁雪融该高兴才是,然而他现在完全高兴不起来!
这个娄郁果然很令人在意啊!
难道皇帝还真有什么病不成?
容慈为什么很快就信了……
想不通,想不通。
“喵——”
郁雪融在娄郁的怀里骚动,想要跳出来,然而因为小巧的身形,很容易就被楼郁一手搂住,反而贡献出了一身柔软的皮毛给娄郁撸。
“你知道陛下去了哪儿吗?”娄郁捏着郁雪融的后颈,蹲下身来,贴着耳朵轻声询问。
对娄郁固有的印象打破之后,郁雪融看他做什么动作都觉得他不怀好意,贴着耳朵说话,就像在筹谋什么不好的事情。
而且娄郁搂着他不让走的这个行为很让郁雪融上火,一方面,被禁锢着的感觉不好受,另一方面,这样也会让郁雪融不停地想到自己松懈的这个事实。
着实令人不快。
见猫咪并不回答,娄郁也不生气,他本来也没有期待这只猫咪能够有什么反应,只是单纯地问一句罢了。
他起身,顺带将不配合猫咪也托起。
近距离观察这个只猫咪的眼睛,就会发现和陛下的真的非常相似,如出一辙湖水一般静谧的颜色,除了因为猫咪的特性,瞳孔呈现竖瞳的状态之外,没有其他大的差别。
每次一对上这只猫的眼睛,就总感觉好像和陛下对上了一样。
所以娄郁虽然并不喜欢这类软弱的动物,但对这只猫咪总有一种特殊的怜惜。一想到是郁雪融的宠物,就完全没办法对它下狠手啊。
手从后颈转到下巴,娄郁笑着撸猫:“讨厌我?”
猫咪以高贵冷艳的眼神回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