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晰愣住了，同时感到有点挫败——正常女生不应该娇羞而又嗔怪地说“讨厌”吗？？

明明上次薛婉怡就是这么干的，怎么到了纪汀这儿就不适用了呢？

他还在纳闷，纪汀已经凑了过来：“要不我们打个赌吧？”

“什么？”

“游园会看咱俩谁卖出去的东西多，少的那个人要答应对方一件事情。”

纪汀的想法很简单——她觉得自己被解晰盯上了，想借机让他承诺不再纠缠。

她现在只想学习，对和级草互怼这件事没什么兴趣。

游园会就是跳蚤市场的文艺名字，解晰勾起嘴角——比起号召力，他还从来没在怕的。

“好啊，比就比！要是输了，可千万别耍赖。”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到时候一定要让纪汀亲口答应做他的小弟。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以睥睨的姿态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哼。”

分道扬镳。

晚自习的时候纪汀很快写完了作业，开始写高考必刷卷。她翻到先前做过的某一页时忽然停住，目光微怔地落在一道错题旁——

【注意相对摩擦力。】

一行红笔批注的清隽小楷。

他是什么时候写的？她竟然都不知道。

纪汀情不自禁开始想象温砚写这句话时的神态——定是嘴角淡淡地勾起，双眼含着笑意，心想，这个小家伙又粗心大意……

哎呀，打住打住！

正逢这时，课间铃声奏响，紧跟着眼保健操的音乐和轻柔的女声：“第一节，揉天应穴……”

教室里的灯暗下来，田佳慧边按穴位边小声对纪汀道：“快看你左边！秦晓又趁着黑灯瞎火和陆文涛kiss了！”

她向窗边看去，果然瞥见两道纠缠的人影正难舍难分。

高中早恋的学生不计其数，就连尖子班都难以抵抗青春期荷尔蒙的悸动，让班主任老黎颇为头疼。

他已经就此事发表过多次语重心长的讲话，可效果微乎其微。

秦晓和陆文涛算是二班最有名的一对，从高一开学就在一起，到现在足足坚持了两年之久。

纪汀还没说话，田佳慧又压低声音道：“我怎么觉得每次一做眼保健操，程楚眀就开始偷偷看你啊？”

“你又瞎扯什么？”

虽说田佳慧的八卦嗅觉是蛮强的，但纪汀偶尔觉得她有点太过敏感了，一丁点风吹草动就夸大其词。

田佳慧再次看向程楚眀的时候，对方已经在认真地按太阳穴轮刮眼眶了。

“好吧，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两节晚自习中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一般这个时候走廊里就会人声鼎沸——去小卖部的，串班的，找朋友玩的，约异性一起去操场散步的……

楼下是露天羽毛球场，男生们照常玩起Aruba的游戏，起哄声、欢笑声、喧闹声不绝于耳。

纪汀喜欢靠在栏杆上看月亮，每到这样的时刻都会让她感到心里十分平静，一整天久坐产生的躁郁也烟消云散。

田佳慧走到她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天。

“你知不知道九班的许若纭喜欢解晰呀？”

“不知道诶，”纪汀惊讶道，“我以为她喜欢郭浩峰。”

她顿了一下：“不过许若纭挺漂亮的，应该……算是年级里数一数二的吧？”

“还行吧，”田佳慧对品鉴美女没什么兴趣，“不过是我的话，我也选解晰。郭浩峰的鼻子好看，但是眼睛小了点，你觉得呢？”

纪汀道：“我觉得……沈晋初最好看。”

在她墙上那么多张明星海报里，可是荣登第一位呢。

“废话，我还觉得姜厉桓帅呢。”田佳慧翻了个白眼，“能不能说点现实中的人物，别扯你那些爱豆。”

“现实中的啊……”纪汀的目光定焦在楼下欢闹的人群上，嘴角不经意带出一抹笑意。

“你这表情有点不对劲啊。”田佳慧道，“很像春心萌动的样子。”

她眼珠一转：“又想起你阿砚哥哥了？”

放寒假的一两个月，纪汀几乎是每三句话一个温砚，但是一开学就突然不说了，倒是有些奇怪。

听见这话，纪汀的手指不自觉扣紧了栏杆，沉默下来。

就在这时，她倏忽听到自己的心发出涟漪荡漾的声音。

——好像，那种细密渗入肌理的涩麻感，就叫做想念。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吗？”纪汀抿了抿唇，“我给你看。”

也许面对这样温柔的月色，内心的防备便会不由自主地减弱些许。想要把最隐秘的好东西拿出来，让别人也见识见识。

“哇，你终于舍得让我看了！”田佳慧很激动，“快来快来！”

纪汀掏出手机，点进相册，找到一张她偷拍的侧颜照——温砚正安安静静地帮她看题，低垂眼眸，睫毛卷翘，鼻梁挺拔玉立，俊朗无俦。

纪汀看着看着，忽然之间，又有点不想分享了。

想把他所有美好的样子，都偷偷地藏起来。

然而，田佳慧已经眼疾手快地把她的手机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