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纪汀见到温砚的时候仍然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丝尴尬。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温砚的态度好像也有些不自然。
两人都对昨晚的事情绝口不提,但纪汀还是觉得心里有点乱尽量避免和他进行直接的交流。
假期结束回到学校以后,纪汀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和温砚现在的处境。
其实他们之前做过的许多事情都很亲密,但那时他肯定不会觉得有什么,因为他是真的把她当作妹妹来疼爱的。
但是这一次,他明显有所察觉了。
察觉到其实她不再是那个天真不谙世事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而是一个已经成年的、逐渐变得成熟的女孩。
他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看待她呢?
阿砚哥哥会不会对她退避三舍?
一想到他以后很可能会对自己保持距离纪汀的心就像是悬在了半空中,无端的慌张不安。
她决定先进行试探,微信上减少主动找他的次数如果他还和以前一样一定会询问原因的。
一周以来纪汀一直在等温砚给自己发消息。
可惜没有。
他竟然没有问。
温砚不是个热络的人,她不找他两人的交流真的就渐渐少了。
纪汀只感觉心里无比沉重脑海里的一切预设坐实,她所想象的这个最让人害怕的局面还是来了。
他当真心里就对她没有一点男女之情?
纪汀觉得好不甘心。
就好像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无疾而终,成了她自己一人盛大的独角戏。
可是,她不信这就是她的最终结局。
纪汀始终觉得温砚是爱她的哪怕是对妹妹最纯粹的喜欢,那也是爱是和其他感情不可同一而论的存在。
没有人在他那里有她这样的特权没有人可以像她一样步入他灵魂的深处。
温砚的心门紧闭着但唯独对她露出了一丝缝隙。
也许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发现,她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纪汀觉得自己应当再破釜沉舟地勇敢一次。
她不想让自己遗憾。
有点讽刺的是,在纪汀打定主意的当晚,她就做了一个噩梦。
其实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过是温砚把一个漂亮女孩带到她跟前,还眼含笑意地向她介绍:“这是哥哥的女朋友。糖糖乖,叫嫂子。”
在梦里纪汀怎么也喊不出那两个字,眼泪都快憋出来了。
骤然被吓醒的那一刹那,她气得心肝郁结,五脏六腑都是酸疼的。
虽然都说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但纪汀并没有从这种论调中获得一丝安慰。相反,梦里的一切都很真实,真实到让她几乎以为这就是自己的未来。
纪汀的心智可能远超同龄人,但是面对爱情的时候,她还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
在温砚面前,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腔无处安放的真心,不知对他来说究竟值几个钱。光是这么想着,就已经让人有些难过了。
晨起之后,纪汀的情绪直转急下,忽地感觉有点泄气。
她抱着这样低沉的情绪继续之后几天的社工和学习,做什么事都有几分心不在焉。周五中午刚下课的时候,纪汀收到外联部部长陈馨茗的微信,说是要谈一下赞助的相关事宜。
陈馨茗是经管的学姐,因此和纪汀的关系尤其要好。
两人约在丁香园一起吃麻辣香锅。
陈馨茗让纪汀先在窗口排队,她去占座。
就在快轮到纪汀的时候,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纪汀回过头来,看清来人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好巧啊,李浩哥。”
李浩乐呵道:“你也来点麻辣香锅?”
“嗯。”
“一个人?”
“不是。”纪汀弯了弯嘴角,“我和馨茗姐一起。”
李浩:“哦。”
不一会儿陈馨茗就来找她,李浩问:“现在人太多了,找不到位置,我能跟你们一起坐不?”
“当然没问题。”
于是三人便坐在了一张桌上。
陈馨茗和纪汀谈工作的时候,李浩就在一旁安静地吃饭,完全没有打扰。等到两人说完,他才开始聊些别的话题。
“听说新清下月初有一个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交响乐团的音乐会,要不要一起去看?”
作为文艺部部长,他自然是极痴迷音乐的,陈馨茗恰好也是半个古典迷,当即道:“好啊!”
抱着和学长学姐多交流的心态,纪汀也答应了下来。
李浩说:“行,那咱们一会儿就订票?晚了我怕没位置。”
“好!”
傍晚。
空旷的公寓。
温砚仰靠在沙发上,嘴唇微张地喘着气。
半掩的窗外透进沙沙的风声,和屋内细微的震动声交织在一起。他的睫毛上下颤了颤,眼神逐渐变得迷离又茫然。
思绪也逐渐变成一片荒芜和空白,指尖的温度是滚烫,他却感到无边的孤独和冷意。
灰色的帘幔轻扬,随着日光被一点点掩去,阴影下坠,无数纷杂的记忆一霎那涌入他的脑海。
温砚全身都在颤抖,心脏也仿佛被人攥紧
突然,一张明媚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带着些微的柔光,像是天使降临。
只要看她一眼,就能再度感觉到光明的存在。
好暖。
不太明显的一声响,却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温砚猛地睁开双眼,漆黑双眸沉沉垂视自己的手掌,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惊慌。
他在干什么?!
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刻,想着她
如此的玷污和亵渎。
温砚缓慢抬起另外一只手捂住额头,喉间溢出一声极低的喟叹。
他真是疯了。
似乎在度假村里触碰到她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发疯。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总感觉体内有一股邪火,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内脏。
靠近她的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心烦意乱,甚至不能左右自己的情绪。所以这段时间,他给了自己足够长的冷静期,暂时地远离她。
但是情况并没有好转。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温砚将手清洗干净,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拿着一个玻璃杯把玩。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再深想下去就会出问题了,他状态不对,需要及时调整。
就在这时,手机“叮”的一声响,温砚拿起来随意翻了一下,睫羽倏忽轻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