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橘啊,”王婶迟疑片刻才问出来,“这嫁衣真是你舅妈买的?”
“舅妈说是她买的,那肯定是她买的,”阿橘满脸真诚,“我已经很感激了。”
阿橘真善良啊,王婶心想,甄氏都做到这份上了,她还护着,我得帮着阿橘讨回公道。
世上所有的便宜都被甄氏占了,哪有这样的好事?
“我看不一定,”王婶越想越气,语气里多了一丝怒意,“这嫁衣至少有十个年头了,你不用替她隐瞒!”
阿橘听了一喜,王婶眼光果然毒辣!
她把王婶扶到床上坐下,终于说了出来:“婶子说的不错,其实这是我娘的嫁衣。”阿橘幽幽一叹,“舅妈要做好人,我一个小辈又不能驳了她。”
阿橘说着说着就要掉泪,把王婶气的不轻,她颇为愤慨的说道:“我还以为那甄氏转性了呢!没想到她居然死性不改!你娘都已经……”
她不忍心再说下去,看阿橘的眼神里也带了几分怜爱:“其实我和你娘也算是有几分渊源,这嫁衣是我绣的。”
阿橘猛地抬头,这也太巧了吧!她本来只想让王婶看出来嫁衣的新旧,没想到还能牵扯到这段故事。
“这件事以后再和你说,”王婶脸上带着怒意,“拿我十几年前做的嫁衣给她自己卖好,她脸怎么这么大!”
说着把妙妙往阿橘怀里一放,“我今天不吃饭也得去和她讨个说法!”
“婶子,我也去吧。”阿橘下定决心,她要去给甄氏补几刀,省的她天天生事。
“不用了,”王婶边走边说,“你现在见娘家人不吉利,下午婶子过来找你!”
阿橘看着王婶风风火火的出了门,没再勉强,她把妙妙放在摇车里,陪她玩了一会儿,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现在还不到午时,做饭有点早了,阿橘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看看。只是妙妙一个人在家里她实在不放心,只能抱着她一起去了。
没想到她刚出门,迎面就撞上了祝问荆。这下可巧了,阿橘顾不得被他撞得生疼的鼻子,把妙妙递给他,丢下一句“我一会儿就回来”,就快步走了。
这是怎么了?祝问荆想叫住她,可是她似乎有急事。所以他什么都没问,看清了她去的方向,才抱着妙妙回了屋子。
阿橘来到舅舅家,已经聚了许多人了,刚进门就听见舅妈的叫嚷:“都说了是我买的,你也忒没脸没皮了!”
可真是理直气壮,阿橘叹口气,捏了捏依然生疼的鼻子,她凭什么觉得她的谎言不会被拆穿?
“那你说说,嫁衣上绣了什么花纹?用的什么布料?”王婶一步步逼近她。
“这……”甄氏犹豫了,她就看了一眼,哪能记住这么多细节?这个王氏瞎凑什么热闹?
想到这里她又嚣张起来,“我只管买了给阿橘穿,好看不就行了,你怎么多管闲事?”
村里人纷纷附和甄氏,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王氏也不避讳避讳,天天出来招摇过市。
“我多管闲事?”王婶气极,也不给她留面子了,反问她,“阿橘的身量尺寸你总得知道吧?不然嫁衣怎么这么合身?”
甄氏要被气死了,她哪管得着阿橘的身量尺寸!没花她的银子,又让她捞了一个好名声,本来是一箭双雕的好事,怎么突然蹦出来一个寡妇凑热闹?
她只好含糊的说了个尺寸,反正阿橘又不在这儿,随她怎么说。
阿橘笑了,她拨开人群走上前,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舅妈,要不你再好好瞧瞧?”
村里人见阿橘红着眼眶过来了,再瞧她身量,哪里能和甄氏说的对得上号?都不由得鄙夷起甄氏来。
“阿橘都哭了,你这个舅妈忒狠心!”村里人为阿橘抱不平,“磋磨小辈算算什么本事?”
哭了?阿橘摸摸鼻子,没想到被祝问荆撞了一下倒是让她扳回一城。
“不瞒大家伙儿,嫁衣是我十几年前绣的,”王婶见众人激愤忍不住说出了真相。
她指着甄氏高声说道,“你就是个黑心舅妈,让外甥女做妾,还靠着大姑子的嫁衣挣名声,得亏我认出来了!不然村里人都被你骗的团团转!”
灵溪村的人大多善良淳朴,如今见甄氏脸上涨成了猪肝色,哪还有不明白的,看她的目光越发鄙夷。
他们原本还以为甄氏让外甥女做妾是有难言之隐,没成想阿橘不用做妾了,祝问荆还给了那么多银子,她居然连件嫁衣都舍不得买,纷纷谴责起甄氏来。
甄氏不甘心被王氏揭穿,恨得牙痒痒,忽然计上心来:“你怎么证明嫁衣是你绣的!我还说这是我亲手给阿橘绣的呢!”
阿橘诧异的看着她,甄氏这人可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过要证明这件嫁衣出自王婶之手,还真是有些艰难。
王婶却胸有成竹:“我记得清楚,嫁衣上绣的是丁香花纹,背部的丁香花蕊上有一道被油灯燎到的痕迹,你不信可以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