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林泽就醒了过来,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看才六点,去外面跑了几圈回去发现大家都已经起床了,在餐厅正等他吃早饭。快速冲过澡赶过去,难得有机会能和大家一起吃饭。“听阿蓁说,待会你送她去学校?”爷爷林钰放下碗筷说道。 “嗯,我先送她去海城,然后直接回学校。”林泽头也不抬的说。 林奶奶不放心:“如果不方便的话,还是让老王去……”“奶奶,没什么不方便的,现在学校基本没什么急事,我晚一点去也没事。”叶蓁在城南的海城高中,而林泽在城东大学城,说远不远,但是早高峰在这繁华的海城市堵车还是比较严重,林奶奶怕耽搁两人时间才有这一问。 “行了,阿泽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老夫人还要再说什么,林钰阻止道:“你父亲说你下个月去公司?” “嗯,先从基层做起,慢慢熟悉业务,到时候才能快速上手经营。”林泽随手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到叶蓁碗里。 “说的是,多历练历练你父亲才放心把林氏交给你。在公司要收收你的大少爷脾气,不要像在学校一样……”“爷爷,这个小笼包味道很好,您尝尝。”叶蓁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到林钰面前。 “嗳,阿蓁也多吃点。”林爷爷笑着说道。 林泽看着爷爷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真是溺爱得没有原则,亲孙子什么的,在阿蓁面前简直是浮云啊。不过,别以为他不知道阿蓁是在为他开脱呢,这丫头就是惹人疼,林泽默默冲叶蓁使了个眼色,没想到那丫头居然视若无睹,林泽媚眼抛给瞎子看,又想着白疼她了。 吃过早饭,两人坐上林泽那辆骚包的车往海城高中驶去。车子停在海城门口,叶蓁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就被林泽拉住,“阿蓁,你……。”林泽顿了顿,“算了,我给王叔说一下,晚上我还来接你放学,有事给我打电话,快进去吧。” 叶蓁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四哥,你最近是不是……”叶蓁斟酌了一下,“很闲?”以前十天半个月的见不到人,怎么突然变这么殷勤了?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要迟到了,快去吧,记住放学后等我啊。”林泽弹了一下叶蓁的脑门。 叶蓁哦了一声也没多想,打过招呼后就往校门口走去,林泽坐车里看着叶蓁的身影慢慢消失。说什么呢?邮轮爆炸时的心悸,知道你还活着时的狂喜,却又眼睁睁看着你慢慢失去生命。阿蓁,这样的事我想起来我都害怕得发抖,我不会让它发生的。 直到叶蓁完全消失在视野里,林泽才发动车子往自己学校赶去。 叶蓁刚在座位上坐定,同桌李莫莫就双眼发光的八卦道:“阿蓁,刚才送你来的是谁啊? 是你哥哥吗?长得好帅啊。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他看起来比你大几岁啊……” 李莫莫是个管不住嘴的人,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即使叶蓁几乎从来不会回应她,自己一个人也能滔滔不绝。“阿蓁,你们兄妹俩都长得这么好,你妈妈一定是个大美……”“闭嘴。” 叶蓁转过头看着她冷冷的说。 说话声戛然而止,李莫莫呆呆的看着已经转过头的叶蓁,以前不管她说什么,叶蓁都不会理她的,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能就读这个学校的人无不是非富即贵,李莫莫从开学时就被她爸耳提面命要跟叶蓁打好关系。虽说叶蓁的身份被保密得很好,但架不住别有用心的人,李父知道叶蓁的存在并得知叶蓁将就读海城高中后,就将李莫莫也转到这所学校并做了叶蓁的同桌。林氏是海城巨头,更别说叶蓁的父亲和哥哥,如果李莫莫能和叶蓁交心,那对李父公司助力是不可估量的。 其实对于这些弯弯绕绕李莫莫也不懂,只明白要跟叶蓁打好关系,可谁知从开学到现在,马上高一都要结束了,叶蓁总共也没跟她说过几句话,平时在学校也是自己一个人,放学就走,其他同学有心想跟她交朋友也都被她无视。按理说这种性格的人在班级里免不了要被欺负和孤立,但平时班主任和各科老师对她都颇为照顾,导致叶蓁独来独往这么久也没什么事发生。 谁知今天刚说几句话就被打断,叶蓁平时虽然不搭理人,但也没这么冷漠过,不知是哪句话惹她生气了。李莫莫看她的样子也不敢再说,默默转过头自习了。 林泽到学校时已经快九点,乔舒发短信说在大礼堂。林泽到时只看到黑压压一片人群,好不容易挤到乔舒他们所在地,林泽只感觉幸好早饭没吃多少,不然给当场吐出来,一世英名在毕业时就保不住了。 林泽还来不及发出疑问,就听乔舒咋咋呼呼:“林大少,你这是刚从哪个温柔乡出来?我说你脑袋被撞了都不消停,精力旺盛啊。” 林泽只觉脑门一抽,很想把这个脑袋脑袋缺根弦的家伙塞马桶里冲走,一巴掌拍过去:“闭嘴,傻逼。” 高城摇摇头,这乔舒真是死性难改,迟早得被林泽灭口。“阿泽,怎么现在才来,老黑找你半天了,让你到了赶快给他打电话。”老黑是他们这届的辅导员,因长得酷似演员黑子而得名。 “我送阿蓁去海城才过来的,老黑找我干什么?这不都已经毕业了吗?”林泽擦了擦汗,虽然礼堂开了空调,但架不住人多,感觉还是闷热得不行。 何惟扬接口道:“谁知道,不过看起来挺急的,要不你先回个电话看看找你干啥吧。”一听说是和叶蓁有关,乔舒这个二愣子也住口了,在林泽这个极度妹控和护短的人面前,针对叶蓁的任何话语都是不能说的。 “啧,麻烦。”林泽掏出手机走到一边。 三人看着林泽在一旁越说越激动,最后把电话一挂愤愤的走了过来。“啥事啊?把你给气得。”乔舒问。 “老黑说有几个功成名就的校友,今天相约回母校参观,也算荣归故里,为了给他们接风洗尘就把我们全提溜在这了,让我作为代表上去讲两句以示风采,你说他是不是傻,这临时决定的让我上去讲什么?!” “就为这点事就把咱全搁这浪费时间呢?那什么校友脸这么大?”乔舒不满道。 “嗯哼,老黑说人家可是给学校捐了几个亿,后续还有大大小小的资助不计其数,你以后要有这能耐,学弟学妹也能搁这等你。”林泽揶揄道。 高城倒是不无担忧道:“那你待会上去讲什么?这也没提前准备个稿子。” “随便说吧,老黑这事做得不厚道。” 几人说话间只听见会场里慢慢骚动起来,抬眼看去就看到主席台上老黑正领着几个人缓缓而出,看起来确实个个不是普通人,通身上位者的气势也震慑住一干涉世未深的大学生。何惟扬靠近林泽低声道:“我怎么不知道海城何时多了这些不俗的人,难不成要变天了?”何惟扬是少数几个知道林泽身份的人,何家和林家两家企业平时也会合作,两人早就认识,更别说作了四年的舍友。 “应该不会,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是想来分杯羹的,林子就那么大,猎人多了,打猎时总会遇到陷阱的。”林泽低声回道。 台上老黑正在逐个介绍几人,台下不时发出几声抽气声,连乔舒也感叹道:“这妥妥的人生赢家啊,难怪那么大面子,连几个老领导都一起来了。” 介绍完几人后老黑发挥本色即时演讲,足足讲了快半个钟头,最后才介绍说让优秀毕业生林泽作为代表上台简单说几句。 林泽从入校以来就是男生中的霸王机,女生中的战斗机,长得帅,脾气好,出手阔绰,随时笑眯眯的问你需要什么帮助,即使一副花心萝卜的样子也抵挡不住好人缘,更气人的是人学业也无可挑剔,年年排在专业前三不是吹的,对于林泽即将毕业的事,不知道伤了多少学妹单纯无知的少女心,用乔舒的话说就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默默翻了个优雅的白眼,林泽从容的在周围所有人的注目礼下走上主席台。 高城看着在台上滔滔不绝的人,转过头跟何惟扬说道:“亏我还替他担心呢,这小子压根不需要嘛。”“他还需要你操心,可别忘了他是谁。”何惟扬说。林泽曾经是学校辩论队队长,曾率领辩论队打遍高校无敌手,被戏称为一张嘴杀天下的男人。担心他还不如考虑考虑今晚吃什么来得重要。 虽说是临时被抓包演讲,林泽也讲了快二十分钟,最后在一片掌声中悠然下台。接下来就是各位领导的事了,林泽几个把最后需要办的手续办妥之后走出教务处也已经快四点了,叶蓁是五点半放学,现在赶过去刚刚好。 几人慢悠悠的向校门口走去,乔舒提出去蓝色坐坐享受享受最后的大学时光,“而且,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呢,高城要回老家,老何肯定是要接手他家公司的,就剩我和阿泽还没想好干啥,不过阿泽肯定是不用担心的,就剩我一个人,唉,不能想不能想。”蓝色是他们几个常去的酒吧,跟老板混得比较熟,现在去刚好图个清静。 “咱学校出去的还愁找不着工作啊?知道为什么要把咱提溜到礼堂迎接那几个人生赢家吗?老领导打的好算盘,那些人很多在圈子里或多或少的有些名气,以后打着学弟学妹的幌子不怕别人不给几分面子。”何惟扬嗤了一下。 “说那么多呢,主要还是靠自己,不过乔舒倒是提醒我了,我这边确实有点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明天都有时间吧?明晚在…….”林泽像是被突然掐住了脖子,呆呆的看着湖边的那抹身影。 几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何惟扬吹了声口哨,“这是哪里来的美女,以前可没见过。阿泽,这可完全是按照你的审美长的啊。这身材,这气质,完全都是你的菜啊。” 湖边柳树下立着一抹白色身影,及腰的长发柔顺的贴服在背上,白色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摇曳,转过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汪清冷的眼眸,淡淡扫过前方立着的几人,无端给人三分冷意,更别说那张脸每一个棱角都是林泽喜欢的样子。 清澈的湖水,翠绿的柳树,树下清冷的美人,林泽想,当初就是被这样一副画面迷了心智,扰乱了思绪,像一个初次恋爱的少年一样心心念念的把人放在了心底。 在知道姚姝是刚转学过来的大四学生后,林泽铆足了劲要把人追到手,偏偏姚姝还对他爱搭不理,人都是有劣根性的,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抓在手里。鲜花、礼物、随时接送……一年多以来花在姚姝身上的时间和精力不计其数。而最终也不知是不是终于打动美人芳心,林泽带着姚姝回老宅见各个长辈,却并没有得到原想中的祝福,姚姝太过清冷,和叶蓁轻微的自闭不同,叶蓁是完全不自主的惹人疼,而姚姝太给人距离感,而这些都不是几个长辈反对的理由,他们风风雨雨经历了几十年,根本就没感觉到林泽带回来的这个人也把他放心上,偏偏处于当局者的林泽看不清现实。 而在姚姝毕业后两人走近婚姻的殿堂,林泽为了姚姝不受委屈几乎不怎么回老宅,和爷爷奶奶、林父也产生了隔阂。刚结婚时林泽确实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每天除上班外就是赶回家,却不想单箭头的感情从来无法善终,当激情耗尽时就是原形毕露的时候。他喜欢的是他想象中姚姝的样子,而真正在一起生活才发现当初他只是被第一眼惊艳了时光,姚姝长得太符合他的口味。 对姚姝的激情不足以支撑他无条件的爱着对方一辈子,且这过程几乎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在婚后两年林泽慢慢的把照顾姚姝当成了一种责任,他不愿做个别人眼中的负心汉,也自觉愧对姚姝,无法坚守结婚时的誓词。即使他无法做到像以前一样,也自觉做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他本身是个温柔的人啊。在此后两三年间,两人相敬如宾,林泽也常回到两人的别墅,平时也会把工作带回去处理。 就在两人结婚第六个年头,林泽想着对方也许有自己的生活追求,就开诚布公的和姚姝谈了一次。表示可以离婚让对方自由的生活,而他也表示出极大的歉意,表示姚姝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会满足,姚姝沉默了几分钟,提出一起度过结婚六周年纪念日,然后和平离婚。林泽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却没曾想这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林泽回过神,感觉到何惟扬正拍着他的肩膀:“怎么,真看呆啦?该不会一见钟情了吧?” “边儿去,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林泽摆摆手,今天事情太多,他都忘了曾经就是这样遇见姚姝的,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重新经历了一次,那些不好的、恐怖的过往也一股脑的在脑海中闪现,最后定格在叶蓁失去生命的脸上,林泽突然很想立刻见到她。 “你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你就是这么看脸的人。这么大的冲击,我还以为你会把持不住立刻上去要号码了呢。”乔舒野揶揄道。 “什么?” “还装,哪次去酒吧看到这类型的妹子你不得多看两眼?更别说那位通身的气质加持,作为你四年的死党我太清楚你对这个类型的人没有抵抗力了,我打赌你能保持一年的激情不变。”乔舒伸出一根手指头。 “两年?” “那我就不接着赌了,阿泽坚持不了那么久的。”高城说。 对于三个人的一唱一和林泽哭笑不得。轻叹一口气,激情不是爱情,每个人都看得清的事,偏偏他自己不自知。 无论如何,姚姝是一切的源头,要弄清楚原因还需要从她身上着手,不过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像上辈子那样和姚姝结婚了,看来得想其他办法。林泽收回目光,对三人说道:“你们几个够了啊,少给我贫嘴了,明晚在蓝色见吧,我有点事要跟你们说。” “现在去啊,干嘛等明晚?”乔舒问。 “今晚不行,我要去接阿蓁放学,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不要忘了明天见啊。”林泽边说边往外赶去,还来不及跟三人道别就眼见着走远了,也没人看见站在树下的人盯着林泽的目光。 “我说阿泽这早晚接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赶着去接他老婆呢。”乔舒看着走远的林泽说到。 高城一巴掌拍乔舒头上:“瞎说什么呢,被阿泽听到不得剥了你的皮,他有多疼叶蓁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老上赶着找死呢。” “嗯哼,我看乔舒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何惟扬眯着眼意味深长的说,“行了,那我也先回去了,明天见。” 何惟扬甩着车钥匙也走了,留下另外两人看着他潇洒的背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