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鱼小鳐为着清风楼狗眼看人低的伙计很是气了两日,后来才渐渐淡忘,因为有了黎江给的灵贝,她再不用去想法子赚钱,也就安心呆在府里,不再去折腾那些有的没的。
而黎江因为海虺那件事,对鱼小鳐也多了分纵容,甚至有时鱼小鳐晚上赖在他房间不走,他也随她去,没真的将她赶出房门。
不过大多数时候鱼小鳐晚上还是会回外院,主要是黎江这龙无懈可击,无论鱼小鳐怎么找机会想吸上一口精气都没法得手,就算两人睡在一间屋里,鱼小鳐也上不了床,只能趴在玉珊瑚上巴巴望他一眼,嘴里嘟囔句小气鬼再阖眼睡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鱼小鳐每天的日程就是跟着黎江蹭一日三餐,想方设法觊觎他的精气,不跟黎江呆一块儿的时候就去找小海螺,要么在府里四处逛逛唠嗑,要么就出去溜达溜达,当然,每次经过清风楼门口的时候,鱼小鳐都要往门槛上喷一道水柱,以示她内心的不屑。
几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这日不上朝,黎江与西海大将军封霆约好在府中议事,巳时左右封霆如约前来,身边还带了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
这小少年五官和封霆有五六分相似,长得虎头虎脑,体型有点圆润,腰上别了把镶着宝石的短剑,穿着身靛青色的劲装,足蹬一双菱乌兽皮做的短靴,看上去很有几分神气。
“这是犬子,今日非要跟我出门,我就把他给带来了。”
封霆笑呵呵地把儿子往前一推:“这是黎丞相,还不快跟丞相问好。”
少年歪着脑袋看了黎江一眼,这才规规矩矩跟他问安:“见过黎丞相,我叫封潜。”
黎江微微颔首,笑道:“封小公子颇有将军风范,想来以后必定也会成为我西海的栋梁。”
封霆听得眉开眼笑,在儿子背上拍了一把:“哪里哪里,这小子混得很,三天两头就给我闯祸,丞相太抬举他了。”
说着他又对儿子道:“好了,我要和丞相议事,你自己出去玩吧,规矩点,别给你老子添乱。”
黎江唤婢女引封潜去前面用茶,自己和封霆进了书房,封霆随意往书案上一扫,看见案角摆了个玉缸,里头铺了些亮晶晶的石头,还有一段玉珊瑚插在里面。
“这珊瑚是什么?这样插着能长大吗?”封霆好奇地问。
黎江往那玉缸轻瞥一眼,面色如常地道:“不过是个摆设罢了,随手放的,并无什么讲究。”
实际上那是鱼小鳐的窝,她相中黎江书房里一只做摆设的玉缸,兀自叼过来放书案上摆着,往里面放了许多不知道哪儿弄来的小石头,还把之前偷掰下来的玉珊瑚也放进去,然后这只玉缸就成了她在书房的窝。
平日黎江在书房,鱼小鳐偶尔趴在他肩头或怀里打盹儿,但大部分时候都是钻进玉缸里睡,那大小刚好能装下她,还挺合适,她有时就趴在里面,把脑袋搁在缸沿上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日子久了,黎江也就习惯了她呆在身边。
那边黎江和封霆在书房议事,这边封潜被婢女引着出了观海居,到一间厢房里坐着喝茶。
封潜正是好动的年纪,才坐了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趁婢女不在溜出了厢房。
他是头一回来丞相府,出了房间后在府中漫无目的地走动,走着走着就到了后花园,刚绕过一座假山,冷不丁就听见前头有人在说话。
“哎呀!我刚才走错了,等等等等,我重新走过。”
“…你刚才那步也说走错了,你怎么老反悔啊?”
“不要在意这种小事,好了,该你走了。”
“…………”
这声音听起来是个小姑娘和一个小男孩的,封潜往前走了几步,将头从茂密的花木后探出去,看见前方不远处的小道上,有一只小青鱼和一只小海螺正凑在一块儿。
那只小青鱼长得胖乎乎的,瞧不出是哪一族的,那只小海螺的背壳上生着花斑纹,想来应当是花螺族。
他们俩围在小道上一块青石板旁,那块石板被划满了白色的格子,上面放着些小石子儿,在两人的身旁还各叠了一堆石子儿,看上去似乎是在下五子棋。
“哈哈哈!我又赢了!”
那只小青鱼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对面的小海螺一脸郁闷,小声嘟囔道:“要不是你老反悔,我怎么会输……”
“我什么时候反悔了?我只是走错了而已,走错了重新来过不是很正常吗?哪里就是反悔了?”
小青鱼一串连珠炮说得小海螺还不了嘴,只得埋下头不吭声了,小青鱼正要把那些石子儿扫出来开始新的一局,不经意瞥见站在一丛花木后的封潜,顿时警惕地道:
“你是谁?站在那儿偷看我们做什么?”
偷看被人发现,封潜有点儿没面子,但他还是仰起下巴走出去,满脸高傲地道:“你又是谁?难道问别人之前不该先报上自己的姓名吗?”
封潜是封霆的独子,自小受尽家中长辈的宠爱,加上父亲又是西海大将军,走到哪儿都是被人捧着让着,此时面对鱼小鳐,自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