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即便在来救他时,越歌情绪都没这样激烈过。
江画一时竟分不出越歌说真的还是在耍他,却不敢真的松手半拉半拽将越歌拖回了屋内。
越歌顾忌他身上的伤,没怎么挣扎,方才爆的粗口跟错觉似的全程一言不发。
看着他这副陌生的模样江画又是憋闷又是不解隐隐还有那么点新奇:“你你该不是认真的吧?你生气了?”
越歌没搭理他,回到桌边坐下,自顾自摆弄起手机。
江画探头瞄了两眼顿时失语。
越歌在看地图,地图上有个不断闪烁的标记是一家距离此处五公里的私立医院。
“这是秦扬的位置?你怎么做到的?!”
越歌阴郁道:“开了位置共享,等他能碰手机就关了。”
本来是为了方便报警后直接逮人没想到江画醒来仍不愿意报警越歌只后悔没揍得他以后都碰不了手机。
“”
闻言江画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当时收拾完秦扬越歌的确拿了两分钟秦扬的手机,江画看到他抽出自己的电话卡却没想到短短两分钟越歌连定位都考虑到了。
搞不好,他真的没开玩笑
突然越歌关了手机,难掩烦躁地站起身:“算了明天再说。”
住处环境太乱,留下江画一个人太冒险。
越歌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再过几个小时就得去准备上课。
他简单整理过床铺,示意江画洗漱睡觉,本性暴露大半后,态度自然也跟着变了,端着副别惹我的阴沉表情。
江画撅着嘴,知道这才是越歌的本性,虽然不习惯,心情却非但没有更坏,反而有转好的趋势。
不管怎么说,总算不跟他装白莲花了。
越歌家里只有一张单人床,洗漱时,江画仍在纠结要不要回家,回到房间,看见正坐在床头看书的越歌,更是打起了退堂鼓。
虚情假意也好,两人怎么都算谈过恋爱,这样好像不太对劲。
橘色的灯光下,先洗过脸的越歌发梢还沾着潮气。
他在低头看书,脸庞白皙而精致,纤长睫毛半遮着清冷的眸子,在眼睑上落下一片形状漂亮的阴影。
欺诈性的外表随时都在迷惑感官,江画不得不承认,不管身处何地,越歌身上总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似的,远远看着就能让人头重脚轻。
见他出来,越歌放下书,拍了拍里侧的床铺,说:“明天把手机留给你,你自己在家玩。”
江画转开视线,慢吞吞地挪上床:“今天太晚了而已,明天我就回家了。”
他钻进被子,侧身背对越歌,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怎么只有一床被子,恨不得整个人贴在墙上。
身后半晌没有声音,江画强忍着没回头,两分钟后,越歌下床关了灯,屋内陷入一片黑暗,随即床边一沉,多出一道气息。
床就那么宽,再怎么贴近墙面都是自欺欺人罢了,何况和冰冷的墙面一对比,后方温热的体温存在感更加难以忽视。
江画想睡觉,但刚睡过十几个小时,这会儿眼睁得像铜铃,清醒异常。
四周很安静,安静得能清楚听见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又过了五分钟,越歌突然开口:“江画,我没洗衣服。”
“嗯?”
“你脸色很差,制服沾着血,身上还受伤了,就这么回去,别人会觉得我欺负你了。”
江画默了默,闷哼道:“本来就是。”
窸窸窣窣的被料摩擦声响起,越歌似乎侧过了身,声音越发近了:“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不是刚救你出来。”
前半句纯属睁眼说瞎话。
“那谢谢你了!”
江画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墙面挪,腰间突然环上条手臂。
越歌说:“别挤了,墙边凉。”
“拿走!”
说着话,他就要去扯越歌的手,还没碰到呢,越歌先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心点,这只手受伤了。”
江画:“”
又不是真的白莲花,耍流氓都耍得这么清新脱俗?!
江画恼得太阳穴直跳,想甩开又下不去手,完全琢磨不透越歌在想什么。
被绑架前,越歌明明当他是陌路人,开学半个月只说过几句话那种,今天态度突然就变了,不止说话的语气不对劲,肢体接触也多得数不过来。
江画有些不知所措,一方面,他觉得越歌连喜欢他都是骗他的,突然这样肯定是有什么目的,另一方面,越歌来救他的举动又让他心乱如麻,内心深处涌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期待来,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两种情绪碰撞下,他的身体越发僵硬,僵硬到越歌有所察觉,呼吸跟着滞住。
一阵静默后,腰间的手臂紧了紧,最终放下了。
江画收敛着松了口气,像只逃避现实的小鹌鹑似的,朝墙壁挪去,将脸埋进了被子。
越歌看着他半露的后脑勺,眼底情绪沸腾翻滚,最终湮灭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