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桥目光一沉,将盯着他的眼神收了回来,继续探着他微弱的脉象。
老管家见到骊惊尘醒了连忙说道,“公子,这位是城南的大夫,您安心躺着,让她为您瞧脉吧。”
“…不必了,”骊惊尘虚弱的咳了几声,被老管家搀扶着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不必瞒我,我知道是我姐姐放的皇榜,衙门强行抓的人来,我的病我知道,没有用了,放人家走吧……”
老管家面露难色,正要说点什么,却听到苏月桥淡淡的开了口。
“你想活还是像现在一样。”
这句话就像一记惊雷,吓得老管家连忙扯了扯苏月桥,刚要替她向公子解释几句,却听见公子居然开了口。
“想,能如何,不想,又能如何。”骊惊尘说完突然之间渗了满额头的汗珠,却依旧面容淡然,极力的忍着疼痛。
“想活着,从今天起你就必须要一切听我的,我能让你活下去。”
听到这话,骊惊尘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这句话他已经听过了无数次,却也失望了无数次,可依旧点了点头,温和的冲她微笑,“好。”
看着他的笑容,苏月桥眼眸里的秋水沉了又沉。
走出阁楼,老管家似乎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高兴,问苏月桥,“瑾桥侄女,我们公子的病真的能够医好吗?”
苏月桥停住脚步,回头望了望远处隐没在夜色之中只露出数盏灯笼的阁楼,淡淡道,“不能。”
老管家一听这话瞬间脑子有些懵,僵在原地,半晌才道,“瑾桥侄女,你刚不是说你能治好我们……”
“世伯,”苏月桥打断他的话,她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杀人诛心,病人也是一样,一个人若是没了那星点的希望,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老管家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方才得欢喜消失的烟消云散,跟在苏月桥的身后一言不发,异常的沮丧哀伤。
“世伯,”苏月桥扭头,看着他难过的样子,有些不忍,便道,“我会尽力。”
为了方便随时照看骊惊尘的病情,老管家特意吩咐下人将阁楼旁的小木屋清理出来给苏月桥住。
看到苏月桥在火炉旁煎药,老管家有些无精打采的等在那里,神色怅然。
“瑾桥侄女,你不知,这许多年来,为了治好公子,从皇宫里,府里派出去的下人几乎访遍了大江南北,就连远山之隔的楚国都去了,却无一人能够治得好……”
“不要想那么多了,世伯,夜很深了您回去休息吧,这里还有我。”
老管家虽然有些不太情愿,可见苏月桥坚持,只得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苏月桥这才端着一碗反复煎熬了无数次的汤药上了阁楼。
许是病痛的缘故,骊惊尘似乎睡的很浅,苏月桥刚轻步走近,他便缓缓的睁开双眼,醒了过来。
“把这药喝了。”
苏月桥将药递给了他。
骊惊尘慢慢坐起,听话的接过药一饮而尽。
“你问也不问,不怕我在这汤里下了毒么。”
骊惊尘温和的笑了笑,“若是如此,于我来说,是种解脱。”
听到这话,苏月桥的眉微微一蹙,看着他在晨曦里那张温润而泽的笑靥,眸子愈发的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