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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黎国,地处大周东北,国人主要以游牧为生,先帝时曾攻打大周,被当时镇守边关的老英武侯燕征击退,后臣服于大周,每年年节前后会遣派使臣至大周国都朔京进贡。往年只是遣派使臣前来,除进贡外,商谈边境商人贸易事宜,不想今年他们的太子游观竟然亲自前来。而他远道而来的目的更是令大周的百姓们惊讶——求娶如意公主。    游观是这位东黎太子自己取的大周名字,而他的东黎名字叫阿木尔,在东黎是安适的意思。可这位太子却一点都不像他名字一样安适。  阿木尔的母妃,东黎国有名的美女王后,红颜薄命,在阿木尔八岁时就仙逝了。而东黎的国王格日勒图,是个尤爱美人的人,后宫佳丽无数,自然孩子也不少,阿木尔也是一番谋划,经历了多少争斗,才坐上太子的位置。如今国王年岁渐长,阿木尔此番前来求亲,不可不说意味深长。  当然这些都极易推知,只是令至和帝和众位大臣不解的是,和亲一事,大周并未显露出分毫的意向,阿木尔却将此事宣传得人尽皆知,其中又有什么含义,就耐人寻味了。    东黎国的太子和使臣进京这日,朔京年节的气氛还没褪去多久。街市上的各种小店均陆陆续续开门营业,推着车叫卖的小商小贩也日渐多了起来。礼部尚书孙禀荣孙大人在朔京城门前迎接了远道而来的东黎使臣的队伍,一面向皇宫进发,一面向他们介绍着朔京,乃至大周的风土人情。  阿木尔是第一次踏足大周的国都,却在孙禀荣的介绍中,在一路的所见所闻中,感受到了大周国力之强盛。而越是深刻地感受到大周的繁荣,越是让他对自己放出和亲消息的决定感到疑虑。  多亏了使臣其格其不断在旁旁敲侧击地提示,才不至于露出什么不妥的表情。    是夜,至和帝于毓修宫设宴,为这位东黎国太子和他率领的使臣队伍接风洗尘。    元宁宛作为恒亲王府嫡出孙小姐,同她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一同出席了这次宴会。而为了显示宴会的盛大,不仅恒亲王府的诸位主子们到席,朔京城内排得上号的王公贵族们均携亲眷到场,说是第二次年节的聚会都不为过。    毓修宫主殿内堂,坐着至和帝、建德皇后、德妃、淑妃,几位王爷和如意公主,下方首座便是东黎太子阿木尔和使臣其格其,陪侍的有恒亲王府、定国公府、安国公府、镇国公府,外堂则是英武侯府、太傅楚潜楚府、六部尚书及府上亲眷另一些京城重要官员及府上亲眷,满满当当。  众王公大臣心里清楚,圣上叫来这么多陪侍,怕是希望这东黎太子能从大周臣女中挑出一个来,好代替如意公主前往东黎和亲。可谁家又愿意自己家的女儿孙女远赴东黎,从此山高路远永不相见呢?  故而家里有适龄女孩的,均一改往日精心装扮的习惯,打扮得一个比一个低调,生怕东黎太子求娶公主不成,将自己给挑走的。  宁宛才刚七岁,自是没这种烦恼,故而仍旧依着旧例打扮一番,现正坐在恒亲王府女眷的席位上,悄悄瞅着前面坐着的神采飞扬的如意公主,还有不怒自威的至和帝。    “太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朕特在此设宴,望游观太子莫要嫌弃啊。”至和帝举起酒杯,笑呵呵地说道。  “皇帝陛下设下如此盛大的宴会,实乃本人荣幸,也是东黎的荣幸。”阿木尔的大周话说得勉强,交流不成问题,偶尔一些小语病也就无人追究了。说着便举起酒杯,“按照大周的习俗,我先饮为敬。”说完便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  至和帝也便应道:“太子过誉了。”将杯中酒饮尽,下首坐着的大臣们见皇上如此,也便纷纷举杯,敬献这位东黎太子。    “太子此番前来我大周,不知有何要事相商?”饮罢一杯,至和帝便直奔主题了。虽说这些事应到明日上朝时细做定夺,但是双方免不了提前相互试探一番。  “其格其。”阿木尔叫了一声,他身后坐着的其格其便拿着一卷绢布走了出来,先是向至和帝行了大礼,再便将那绢布展开,煞有介事地念了起来。  众人一听,这便是今年东黎国向大周献上的贡品了。其中珍贵的毛皮、优良的骏马、东黎特产的干果、酥油等等难以细数。长长的白绢念了好一会才念完。  元宁宛坐在人群里,听得昏昏欲睡。末了至和帝鼓掌叫好,宁宛才突然间惊醒,忙悄悄左右看看有没有人发现。落花侍立在后,瞧着自家小姐这懵懵懂懂的样子,悄悄笑了笑。    “东黎国如今越来越富庶,两国交好,是两国百姓的福气。”至和帝听完了,笑着同东黎太子说道。  “大周国富民强,东黎仰仗大周,才能有今日之发展。”阿木尔客气回道,言罢,却规规矩矩站了起来,朝至和帝行了一礼。  下首坐着的大臣们瞧见便知,这是正题要来了。  只见阿木尔说道:“皇帝陛下,游观此次前来,除了护送贡品到大周都城,另有一事想同皇帝陛下相商。”  “哦?但讲无妨。”至和帝十分配合地表现出疑问。    元宁宛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公主姑姑,不禁佩服起这位身份高贵的女子。前些日子落雪同她讲过,这个东黎的太子是来求娶公主的,而嫁给他,就要到遥远的东黎国去,不仅见不到父亲母亲,还要忍受东黎草原的大风和寒冷。宁宛想想便觉得害怕,而公主姑姑,却不见任何表情,也不见任何不安。    “游观在东黎时,便耳闻大周如意公主美若天仙、品德高洁、心性温厚,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他顿了一下,望向仍纹丝未动的如意公主,“游观此次前来,是为求娶如意公主。我对公主之倾慕,天地日月可鉴,而此举,也是让大周与东黎更加亲近。望皇帝陛下应允。”  在座的王公大臣们听了面面相觑,而女眷们听了则均低下了头。这东黎国民风开放至此,当着姑娘表白的话都如此露骨,实是令人羞耻。  而宁宛看向公主姑姑,她仍是先前的样子,好似没有听到阿木尔的深情表白一般。    至和帝沉默了片刻,忽而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朕的如意自是举世无双。朕只这一个宝贝女儿,那可是朕的掌上明珠啊。如今你来求娶,朕这个做父亲的,还得好好考察考察啊,太子觉得呢?”  “陛下所言极是。游观早听闻大周能人异士众多,故而为了证明自己,特带来了我们东黎的一样物什。”  众人听了这话,便来了兴致。  只见那使臣其格其,将一个铁制的小东西呈了上来。总管福公公接了过来,呈到皇上面前。  至和帝细细瞧去,只见那东西由一股封口钗子,几个直棍连着的小圆环组合而成,圆环可移动,却一个一个嵌套在这钗子之上。    “此为何物?”  “回陛下,此乃东黎一巧手工匠发明之物,名作九连环,九个连环可不必挣断,却和封口的钗子分离开。此物极需技巧。游观有幸,得以解开,不知大周诸位能人,能否能一解连环呢?”  下方诸位大臣听闻此言,便心感不妙。这东黎的太子是有备而来啊。解九连环?他们连九连环此物都是第一次见,更别说解了?  至和帝凝眉想了一阵,便将此物交给福公公,由福公公拿给诸位在座的娘娘大臣看。  “此物着实有趣,若能得解,重赏。”    一时间,皇后嫔妃,王公大臣们无不对着这个九连环一筹莫展。  圣上不想嫁女儿是肯定的,这九连环也需解出来才能灭了东黎国的气势,只是这东西他们也是初次见,又要如何解呢?    元宁宛一直偷偷瞧着上首坐着的公主姑姑的表情,却发现公主姑姑始终无悲无喜,似乎此事与她无关一般,对这个九连环也未表现出丝毫兴趣,福公公才刚拿到她眼前,便被她挥挥手推向下一位了。  是不是公主姑姑要放弃了呀?宁宛突然被这个可怕的想法吓了一跳。  从前在褚州时,因为同东黎不远,经常听闻东黎的事情,那里的冬天据说比褚州还要冷,而且也没有朔京这样华美的房子,这么漂亮的公主姑姑难道真的想去那里吗?  肯定不是。宁宛迅速自己给出了答案,公主姑姑肯定是觉得没人会解,才想着放弃。就像从前宁宛跟着先生学些诗词时,一开始理解不了,总想放弃一样。  不行,不能让公主姑姑嫁给那个太子。宁宛这样想着,便突然站起来大着声音说道:“禀圣上,臣女会解此九连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