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到山上,彧偲表现平常的继续做着他该做的事情,元修虽若有所思,却甚么话都没说。倒是岱仪已经忍不住了,走到彧偲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一字一字的说「二师兄,你瞒了我们这么久,如果不是今天他们找来了,你还打算瞒多久,难道一辈子都不愿意让我们知道你心里藏着的那些事情吗?」 彧偲知道,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刚刚选择让他们跟着自己下山,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曾经这么阴暗的往事,和活的这么灿烂的师兄妹相比,简直无地自容。他不知道岱仪会怎么看他,会不会知道了他的身分便开始疏远他?他甚么话都回答不出来,只能就这么看着她的眼睛,却又害怕从中看到一点嫌弃。 「二师兄,你一个人背着这些不说,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我只希望你记得,你是有家的人,有大师兄、有我、虽然师父走了,可师父走前也对你说过你永远都是他的弟子。二师兄你听好,不管那些人如何对你,不管你是否下定决心再也不相信任何人的感情。我只要你记着,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当你累了渴了饿了,永远都有人在这里。」岱仪坚定的说着,眼中像似闪着光芒般闪瞎了他的眼。 「没错,彧偲。你记着,我们永远都会站在你身边。任何事,我们都能一起面对。」元修也走到了他的面前对他说到。 「谢谢……」彧偲感动的不知道怎么说,他没想过竟然一句指责或嫌弃都没有听到,只听到满满的家人间的温暖。 「只是我的身分已经曝光,他们能找到我,也代表皇上和皇后不久就能得知我的行踪。只怕这里无法再待下去了。」 「甚么?」岱仪从没想过要离开这生活的这么久的地方,这里处处充满了她的回忆。有她的师父她的师兄甚至她的墨狐,一想到必须离开,心里就满满的不舍。「我们真的不能待在这吗?我不想离开这里……」 「我也不想离开,可若是如那些官兵所说,那皇上与皇后都不会轻易放过彧偲的,这事必须得从长计议。」元修惯性的抚了抚岱仪的长发,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路。 「你们?难道要和我一起离开吗?」彧偲没想到他们两人竟然再思考要一起离开,他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展开流浪的生涯,不再给师兄妹带来麻烦。可竟然… …他们是想着要一起离开,他们从没放弃过他吗? 「二师兄你说这甚么话,我们可是一家人,你有看过谁会放弃自己的亲人的?喔… …你那些不算亲人的皇室成员不算在内。」语末,岱仪还嫌弃的补了句,那些人的所做所为根本不能说是他的亲人。 「呵… …」元修看着满眼都是嫌弃的岱仪笑了笑。「不如今晚好好想想未来该何去何从,我们明天再讨论吧。」元修的提议被大家采纳了,各自做着本来做的事情。 是夜,宁静的夜晚被一阵尖锐的笛声划破。元修布置在山腰的阵法,本意只是让人不会误闯,从没想过要抵挡这么多人的入侵。一群骑兵边前行边破坏的方式很快地就攻入了他们的住所。 彧偲一听到声音,本能地由床上跳起。衣着整齐的他眼神不见一丝凌乱,原来他根本没睡着,自从与那些人交谈后,他就一直隐隐不安。他立刻动身往元修与岱仪的房间走去,担心他们出了意外。 元修反应极快的穿戴好,也是立刻往岱仪的房间走去。而岱仪刚由熟睡中惊醒,刚刚穿戴整齐房门便被两位师兄打开。三人快速的交头接耳讨论着该如何应对,外面的人却不给任何时间,一波箭海袭来,虽然他们是修士,可也只是个凡人。虽有能力除妖,却也只是凡胎肉身。三人慌乱的闪躲着,彧偲的左手被划过,刺目的鲜红散落一地。 「这样不行,彧偲你带着岱仪由后面先走,我来引开官兵。」元修趁着闪躲中来到了彧偲的身边轻声地说着。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大师兄要走一起走。」岱仪也轻声地说着她的不同意。 「若三个人一起行动,目标太大很容易被盯上。他们的目标是彧偲,由我来引开他们也能保障彧偲的安全。况且,这里是师父留下来的地方,若是任由他们这么下去,这地方也保不住了。妳听话,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里,离开后,我们在梨县见面。」岱仪带着不赞同的眼光看着元修,反倒是彧偲沉着的思考这个方案。 「好,大师兄你自己小心,我带着岱仪先走,我们在梨县见面。」「大师兄,等等。」语毕,岱仪立刻猫身到床头拿了两个包裹,将其中一个交给元修。元修立刻闪身离开房间,制造声响引导着追兵。 梨县是师父捡到元修的地方,离这里只有几的时辰的路程。是一个相对来说热闹的城市,当他们下山时,偶尔会拗不过岱仪的哀求到梨县去听戏。「岱仪,我们先到树林中躲一阵子。让元修引走官兵后,我们再动身。」两人不多说的朝林中奔去,左臂的伤口仍渗着吓人的血渍。他随意的用撕下的衣物包扎避免留下血迹后,便牵着岱仪的手快速向前。 「二师兄,这里应该可以了,我们先找个山洞休息一下吧。」看着彧偲不断渗血的手臂,再这么走下去,就怕他失血过多了。 「也好,走了1个时辰了,应该够远了。」彧偲来到了一个山洞前,害怕仍有追兵尾随,不敢随意升火。岱仪小心翼翼的拆开手臂的衣条,看着狰狞的伤口不禁湿了眼眶。默默的动手包扎了起来,离开的匆忙幸好她今晚睡前随意整理了一点物品刚好派上用场。 彧偲看着眼眶泛泪的岱仪,以及她离走前准备好的包裹打趣的说到「原来我们的小师妹这么有危机意识,竟然早已经准备了包袱随身携带。」本意是想着逗逗岱仪,可岱仪紧紧皱着的眉头没有丝毫松动。「幸好我晚上睡前收拾了一下,把我常用的衣物药品还有银子都收拾好了,不然这么紧急的状况,我们若是身无分文该怎么办才好。还有,你这伤这么严重,我身边也没太好的伤药,只能先大致处理了。大师兄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万一他被抓了或受伤了没我在他身边怎么办?」说着说着眼睛的光芒都黯淡了许多。 彧偲心疼地搂住她,他这个小师妹除了师父走的那天见过她哭泣之外,这么多年来她总是不轻易掉泪,她常说「哭是代表已经无能为力了。」这次,她是真的慌了吧。 确认过彧偲的伤口没有大碍后,岱仪在洞口眺望着天空,隐隐的不安袭来让她无所适从。彧偲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背影,看着她仰望着天空。一股热血,他上前由背后环抱住岱仪,这只有他肩膀高的小师妹。「有我在,会没事的。元修他……也会没事的。」由后背传来的体温渐渐抚平她的不安,两人沐浴在斜照下的月光,如诗如画。 短暂的休息一夜,两人动身前往梨县,一路上岱仪不太爱说话,和她平常总是叽叽喳喳的天南地北聊着不一样。彧偲知道,岱仪一日不见到元修,一日都无法心安,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对元修的感情不一般。可是,他呢?他问着自己,他能放弃这个小师妹吗?他自己都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走了一段路,终于到达了平常听戏的茶馆。两人简单点了一些食物,坐在不显眼却直接可以看到入口的地方,安静地等着元修的出现。时间慢慢的过去了,却不见那熟悉的身影。岱仪渐渐毛躁起来,一盏茶让她摆弄着不断溢出茶水,她也没心思抹净自己的手。彧偲看着她叹了一口气,拿下她手中的杯盏拉住她的手,细细擦拭。见她一点吃食都没用,本想开口劝她却只见她起身迎向入口。抬眼望去,依然不见元修,可那通体纯黑的墨狐就这么出现在入口。岱仪抱着他回到桌前,「子墨,你怎么找到我们的?你怎么来这了?我们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回去山林了。子墨,你可不能忘记我。不然我扒了你的皮做狐裘。」如往常辅着他的皮毛边说眼眶慢慢地红了起来。 子墨不像先前沉默,他看着彧偲说:「元修被抓走了,他们对他用了刑。现在他伤的很重,他知道我在旁边,用术法传音让我来告诉你们。他说『不需要担心我,你们快走。』」子墨一说完,岱仪与彧偲都按耐不住了。 「他们,他们竟然抓住了大师兄,还对他用了刑。怎么能这样呢,修士也是凡人,也是会痛会死的,他们怎么这样对他」「他们竟然抓住了元修,是想透过元修逼我出现吗?」两人同时的说出,可岱仪的行动比彧偲快了一步,立刻往来时路走去。彧偲快步上前拉住岱仪的手臂,岱仪不满的看着彧偲,彧偲没有忽略那样的目光,心里微微刺痛。 「岱仪,我知道元修对你的重要,可是他们的目标是我,由我去吧。你先在这安顿下来,我保证会让元修回来的。」岱仪不满的目光并没有因为这段话收回,她眼中愤怒的情绪逐渐高涨。彧偲疑惑的看着,他已经保证会让元修回来了,为何她………? 「二师兄,你以为在我心中只有大师兄是重要的吗?你以为我就一点都不在乎你吗?师父也好,元修也好,你也好,你们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失去谁我都不愿意,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自己代替你们换你们一世平安。你怎么能说出要我看着你去送死的话呢?」岱仪不大的声响却在彧偲的心里翻里巨浪。原来她的心中也有他的位置……诧异的看着岱仪一滴一滴落下的泪水。心疼的、感动的紧紧搂住她,既然妳心里有我,那这辈子我都不会让妳离开我了。 一旁的墨狐只是冷静的看着他们,不多说任何话就转身离开。他终究只是一只墨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