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只爪爪
沈凌开始觉得不好玩了。
她不怎么喜欢监管自己的黎敬雪最厌恶的东西就是黎敬学。
她对乱七八糟的历史不感兴趣,对除自己以外的祭司也不感兴趣,更对教团里那些熙熙攘攘的仆人不感兴趣
沈凌想念自己午睡的那张床了。
第二天还要去打工给阿谨攒钱买生日礼物呢。
就算自己莫名其妙误入的地方有阿谨但看到这样的阿谨一点都没能让她开心。
我不想……
孩子的天性小动物的直觉,趋利避害的本能,都让她开始排斥眼前这一幕。
我不想看!
我不想知道!
我要回到我的阿谨那边去
奇妙的是也许是感应到了这抹灵魂强烈的反抗心愿展现在沈凌眼前的画面晃了晃。
如同铃铛在水面上摇晃点出一圈圈涟漪,沈凌眼前的一幕幕突然开始模糊、扭曲、跳跃。
这下真的和观看第一视角的电影没什么区别了,沈凌的眼睛酸涩又疼痛混乱闪过的画面片段简直堪比老式电视里闪过的雪花片。
塑像般美丽庄重的祭司和小女孩都一起模糊起来跑去执行命令的小男孩时不时地闪在他们身边。
冥冥之中那股拉拽着她脚腕把她拽到此地的力量晃动了起来。
大人请您谨言慎行。
大人,这是今日需要签署的文件。
大人,离规定休息的时间还尚早。
大人,您不该注视那些污秽之物。
大人遵守您的意愿是属下的职责,这没什么需要您怀疑的地方。
好吵……
大人。
大人!
吵死了……
我最喜欢大人了!我永远永远不会伤害大人!
好吵。
沈凌捂着发疼的头,烦躁地怒吼:“闭嘴!”
扭曲的画面一静。
扯住她脚腕的那股莫名力量,慢慢漫上了她的腿渗透进她肋骨的缝隙。
……如同水流如同细密的雨。
谁的力量?为什么要逼我看?谁?是谁?
但这些疑问都不会有答复奇怪的力量淹入沈凌的口鼻她的挣扎与她的话语都被迫归为寂静。
等到一切再次平稳,沈凌再次化为了一缕游魂般的东西,摇摇晃晃跟在黎敬雪的背后。
她头晕脑胀,心里直犯恶心,难受得不行。
晃晃头,看到周围那过于夸张、大面积铺开的正红色后,恶心感更浓郁了。
“我们需要做好准备。”
开口说话的黎敬雪比沈凌在上个场景时看到的长大了许多,眉眼间已经有了少女成熟的痕迹。
但奇怪的是,她的身体特征并没有很多的变化,没有长高或丰满。
走在她身边的黎敬学亦是如此,这对双胞胎还是顶着雌雄莫辨的十岁模样,梳着平直古老的发型。
但他们的语气与表情已经非常成熟了,腕上的白铃铛随着走动轻轻晃动,抬眼或挑眉都带了点属于未来教团高层的威势。
这点再次让沈凌隐隐不安起来。
……为什么这对执事没有长大?卡斯卡特是陪她一起长大的啊?
“我们根本没必要做好准备。”
面对姐姐的吩咐,黎敬学却一脸不屑,“那个贱女人……”
“闭嘴。”
做姐姐的呵斥他,严格的架势已经和日后的监事会主席隐隐重合了:“那是即将和大人联姻的尊贵小姐,会成为我们未来的女主人。黎敬学,慎言。”
联姻?
沈凌一愣,心思终于从不适的眩晕感里缓过来。
她这才仔细看了看周围,发现那些大面积铺开的正红色正是被精心装点后的回廊廊檐下挂着一枚枚正红色的灯笼,廊亭里点着红色的蜡烛,木制的地板上铺着红色的丝绸地毯而穿过一截截长廊、边走边低声交谈的两个执事,都穿着水红色的袍服。
他们手腕上系起白铃铛的那串绳结,甚至也改成了红色。
“我看不出大人和那个贱女人联姻的必要。”
黎敬学不服气地说,“她前段时间还跑出去玩什么私奔的戏码,据说和一个低等人类躲在小村子里拜了天地,还入了洞房,过了四个月才被家族捉回来……她根本就配不上我们大人!”
黎敬雪生气的表情淡了淡。
稍稍打量了周围,发现没什么人后,她那严肃的架势松了松。
“那你也不能说那位小姐是贱女人。”
很明显,黎敬雪本质上是赞同弟弟的,之前呵斥他只是想让他注意礼貌,“万一被她家族的人听见了,借题发挥,给本就公务繁重的大人添麻烦怎么办?”
一听到“公务”二字,黎敬学的神情更加不甘心了。
“大人和其余几位一起创立教团,是为了整合迷途的低等生物,给他们带来福泽,为混乱的魔物市场划定规则!一会儿又是那个国冒出来的势力,一会儿又是这个城冒出来的势力,一个两个都跑过来挑衅大人……如果不是大人,每年因为魔物而死去的低等生物数量会增加多少倍?他们天天执着于什么破烂献祭仪式,搞那乱七八糟的侍奉程序,又能抽出空来发展多少消灭魔物的力量?一条规则都不肯遵守,一群不开化的粗蛮野”
执拗且忠心的执事顿了顿。
说到这里时,他正好穿过了一座摆满红蜡烛的廊亭,红色的烛泪滴了一滴在黎敬学袍角上,仿佛红色的鲜血。
“那些给大人带来困扰的家伙。都去死好了。千刀万剐去死,万虫噬心去死。”
执事阴冷地说,邪气划过眉间,“一帮不知好歹的愚蠢东西。大人给他们赐下灾祸都是脏了大人的手,不如我直接去杀了他们。”
黎敬雪被他的言论吓了一跳。
但弟弟的性格从小就这样,他做什么总有点过激。
最终,黎敬雪皱皱眉,又呵斥了一句:“黎敬学,你可没有大杀特杀的力量。还有别在大人面前说这种话,你知道他不爱听。”
“哼。”
黎敬学这才止住,不再咒骂。
谈话间,两位执事已经走到了一扇木门前。
黎敬雪上前一步,正准备叩击一下门环,木门却“嚯”地从里被撞开。
随之撞出来的还有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孩,她脸上的妆精致美艳,却遮不住那嫌恶里夹杂着惊恐的表情。
“我要去找我夫君!”
她尖着嗓子叫道,“我才不要和和一个不老不死的脏东西成亲!你走开!”
黎敬雪冷了脸,眉毛直皱。
而黎敬学嘴角一扭,直接就打算上前一步
“进来吧。”
房间里响起的话音和初见时一样平静,而很明显,这是对外面两位执事的命令。
冲出来的红衣女孩已经跑离了这段长廊,一路哭叫声不断,明显是歇斯底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