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该死的温柔,让我心在痛泪在流,就在和你说分手以后,想忘记已不能够……”弱水走在街上,身后是一辆黑色的轿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缓缓跟着,听见这首熟悉到心痛的曲子时她抬头看着从空中飘扬的雪花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是呢,你这该死的温柔……弱水抿了抿唇,07年了啊,天宇会因为这张专辑忙得不可开交吧…… 毕竟主打歌《该死的温柔》成绩着实亮眼,所以,所以……这一年她都是在电视上看见的他,弱水撅起嘴,闷闷不乐的踢了踢脚下的雪块。 她之前有去现场听他唱歌,可是,那环境太喧闹了,她根本听的不真切,由于歌曲传唱广泛,耳边不是他的声音,而是那些乱七八糟嘶哑的跑调声,她心情糟糕的想杀人,他站在台上,在聚光灯下,离她那么那么远,她不喜欢。 想把他关起来。 只看得见她,只唱给她听。 弱水心下一凛,按住了自己的眉心,摇了摇头,不行,那样天宇不喜欢,他会讨厌她的。 关到他喜欢她为止呢? 他什么时候喜欢她了,什么时候,她就放他出去……? 不行……那样,天宇就永远,永远都不会喜欢她了。 弱水喘着气,双眼发红的看着自己脚下,她蹲下身,恨恨的捶着脚下坚硬的冰雪,那要怎么办? 她的指尖抠进雪里,刺骨的寒冷从指尖传开,她似是感受不到指尖的僵硬,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弱水?!”马天宇是认出了她的车,然后目光一转,就看见了车前蹲在雪上的她。 弱水一愣,回过神来,目光从自己面前的鞋子抬头往上对上了一双宁静清澈的眼睛,她心里的那股无名火蓦地就熄灭了,在这白茫茫一片中,不见踪迹。 “你在干什么啊?”徒手挖雪吗?马天宇蹲下身捏了捏她冻的通红的脸蛋,“不冷吗?”他看见了她深陷冰雪里的手指。 “啊,啊……我,我想打雪仗。”她干巴巴的解释,想要将手指抽-出来才发现……抽不动了。 Σ(っ°Д°;)っ怎,怎么办? 为什么会在天宇面前啊!太糗了! 马天宇不厚道的笑了,伸出手帮她,待把她的手指小心抽出来他看见冻得青紫的指甲时拧起了眉头,“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他有些生气,这样折腾自己好玩儿吗 “我……”她嘴唇嗫喏,心虚的低下头。想把手抽回来却发现被他逮的紧紧的,她有些着急,啊……一定很丑,惨白惨白的,像鸡爪了,不想被他看见,也不想冻着他。 “好了,我们去那家店里坐坐,”马天宇站起身,看着团成一团的她莫名想笑,“别不好意思了,快起来,外面太冷了。” “……”弱水没有说话,只给了他一个戴着毛线帽的头顶,头顶上还有个团子一晃一晃的。 “怎么了?”马天宇拉了拉她的手,看着她的‘鸡爪’有些生气,也有些心疼,她怎么就不会好好爱惜自己呢? “腿……麻了。”她小心的抬起眼,飞快了瞄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懊恼的想拍自己的脑袋,怎么就这个时候腿麻啊? 马天宇笑出声,另一只手圈成拳头抵在唇边挡住了自己嘴角的弧度,不过盈满笑意的双眼还是出卖了他。 “那,我抱……扶你过去?”他掩下唇边的笑意,心情很好结果差点说岔。拍拍胸口,他呼出一口气,马天宇,这是十年前啊…… “嗯……”弱水点点头,毛茸茸的毛线球随着她的动作轻晃,马天宇摸了摸鼻子,弯下腰扶起她小心翼翼的往不远处的咖啡店走去。 “呜~”许是腿麻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弱水实在忍不住呜咽了一声,随即就感受到扶住自己臂膀的手紧了紧。 ———————————————— “今天没有活动吗?”抱着一杯热气氤氲的牛奶,弱水缩着脖子像一只老老实实的鹌鹑。 “嗯~算是难得的休息日吧。”马天宇低头笑笑,“结果就在路上看见你了呢。” 多么神奇啊,那么多人,他偏偏只看见了她。 “缘分啊。”弱水的脸上划拉开一抹大大的笑弧,眼中的亮光让马天宇微微一怔,他不自觉抓住了胸前的围巾。 “你……”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吗? 马天宇恍惚的想到,弱水,这么早就已经喜欢他了吗? 十年前的他,单纯,羞涩,动心就在那么一瞬,可是碍于自身的性格,他选择了沉默,但是弱水不是。 她活泼,大胆,明艳的像朵太阳花。 就连告白,也是那样的简单直爽。 他们开始了交往。 刚开始的时候每天都像在做梦一样,尤其是在认清两人身份的巨大差距之后。 有压力,才会有动力。不可否认,弱水也是他动力中的一部分,他最悲观的时候想过,或许他只是大小姐一时无聊的消遣吧,等她厌烦了,说不定也就是他该消失的时候了。并不是说对这段感情不认真,而是心中总会怀抱着一种惴惴不安。 这段感情的开端,就像是浮萍,无根,无傍。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他认真,弱水比他还要认真,一开始的那丁点小心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烟消云散了,再后来,听说了弱水的家事,马天宇对她更是多了一层怜惜,只是后来,谁也没想到,他们会走到那一步。 是谁先变了呢? 马天宇的眼神倏然迷离起来,弱水的霸道其实在交往中就隐隐约约可见,或许是从小被娇养的缘故,优渥的家境让她想要的都能得到,所以这种认知早就深入骨髓。 其实是可爱的,她毫无顾忌的维护,全然的信任,她只在乎她在乎的,在别人的嘲笑中她也坚定的握着他的手不放。 像一团温暖明亮的火焰。 可是他却忘了,火焰也是会灼伤人的。 “我怎么了?”弱水看着马天宇在发呆,也安安静静的抿着自己的牛奶,直至手中的牛奶快要冷却,她才终于忍不住出声。 马天宇回过神来,“哦,”对上了弱水担忧的双眼,他眨了眨眼睛,目光移向她的眼下,“我是想说,你最近,没有睡好吗?” 不仅是转移话题,也是真的关心,这样好好的看看她,才发现她已经有了黑眼圈,明明,上一次见的时候,还没有啊…… 弱水微愣,“诶,所以你才给我点的牛奶吗?” 也不是没有睡好,只是见不到他心底似乎有什么在涌动…… “是啊。”马天宇看着她手中的牛奶眯起眼笑,以前,他们出去,他为她点的,都是一杯牛奶。 她睡眠不好,虽然说晚上喝牛奶的确有助眠的作用,但是有时候她也会抗议,只不过都被马天宇‘无情’的镇压了,理由是这样的,“临睡前我没办法给你送上一杯牛奶,这杯就当做我提前送的吧。” 然后弱水就会乖乖喝掉。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发现,似乎只要是自己的意愿,她都会努力去做,哪怕,她并不喜欢牛奶的味道。 “天宇,在想什么啊?”又出神了……弱水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却意外的发现他的目光是投向她手中的杯子的。 牛奶,是偶然吗? 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抱歉抱歉,”他抓抓头发,总是走神的确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只是看见十年前的她他总是会忍不住‘追忆往昔’,有着淡淡的遗憾和惆怅,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弱水撅起嘴,“那,你今天要陪我玩!”她顺着杆子往上爬提出了要求。 “你想玩什么”马天宇来了兴致。 弱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 “左边一点!要这个!这个!”弱水站在娃娃机前,激动起来情不自禁扯住了马天宇的衣袖。 “别着急别着急!”马天宇也是难得放松,说到抓娃娃,这还是第一次啊。 “要这个花椰菜!”她像只小兔子一般在他身边蹦来蹦去,活力满满的样子让马天宇更加卖力。 “哎呀!”抓娃娃是个技术活,更是需要极大的运气,再一次失败自然也激起了马天宇的胜负心。 “再来!”然后……伸出手要游戏币。 “当然!”弱水握拳举双手赞成。目光像是粘在他的侧脸上下不来。 “我们的目标是——” “花椰菜!”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用光了手中所有的游戏币后,弱水和马天宇的执着终于感动了摆放娃娃的工作人员,看着这俩人在这一个娃娃机面前耗了正正三个小时都一无所获…… 实在是忍不住了,开箱,“送给你们了……欢迎下次光临。”一个绿油油的花椰菜被塞到了懵比的马天宇怀里。 “喏,给你吧。”马天宇脸上难得露出羞窘的表情,总觉得……有些丢人啊。 抱着怀里的花椰菜,弱水笑得一脸满足,“谢谢天宇!”她甜甜的说道。 马天宇低头摸了摸鼻子,觉得实在是难当此感谢……毕竟,他自己也玩的很开心…… “还想玩什么吗?”马天宇转身问她,看见她脸上的喜悦一顿,而后缓缓放松。 如果是十年后的她,一定不会来抓娃娃,毕竟她更擅长的是拍着胸口将整个娃娃机都买下来…… “我们去喝酒吧!”弱水眼睛一亮,拉住了他的手。 马天宇浑身一怔。但最终还是没有甩开她的手。 不礼貌是其一。 其二是……弱水的手,好凉。 —————————————— “每种酒都来点好么?”弱水坐在大排档里,眼馋的望着不远处的酒瓶。扭过头朝他征求意见。 马天宇拧起了眉头,喝酒对身体不好,她才多大啊?“不行。”尚且青涩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 “不会喝醉的!”弱水急声保证道。 “那也不许。”马天宇难得强势。“吃菜。”夹了一筷子的肉到弱水的碗里。 弱水捧着碗,看着他幽幽道,“你不让我喝酒……我怎么趁醉向你告白啊?”虽然她的风格是直截了当,但是喝酒壮胆啊,要是失败,也有借口啊。 天宇不喜欢她的地方,她都可以藏起来。 他认为,他不是她的,而是自己的。 没关系,认知与事实有出入,没关系的,她不介意。 反正,最后,他是她的就可以了。 谁都不能改变。 马天宇手一颤,夹起的肉掉落在桌上,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愕然与恐慌…… 等等,恐慌?! 弱水眯起了眼睛,天宇,为什么会恐慌? 不应该啊……这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十年前的马天宇脸上!对于马天宇,弱水自诩足够了解,所以哪怕一丁点的不对劲,她都能看出端倪。 难道? 心底隐约有个猜测,有个让她害怕的猜测,她强压下去,强迫自己不去想其中的可能性,浑浑噩噩回到家,抱着马天宇送给她的花椰菜娃娃。 “小姐回来了?”芳雪鼻间敏锐的捕捉到那一丝酒气,“需要醒酒汤吗?” “不要……”弱水喃喃道,手中攥紧了花椰菜娃娃,“这是天宇送我的……” 芳姨想去扶弱水的手一顿,“小姐不开心吗?” “开心啊……”弱水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眸中似有暗涌流动,“天宇送我的娃娃……” “芳姨,去拿把剪刀……” 芳雪呼出一口气,“小姐,这是他送给你的娃娃啊,你要好好珍惜才是。” “珍惜?”弱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是哦,这是天宇送我的……” “小姐,不早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明天是新的一天。”芳雪哄着她进了房间,简单洗漱后,目光在她紧攥着娃娃的指尖上一扫,而后退出门去。 黑暗中只听见一声叹息,而后便是风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