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统一穿着西营卫的校服。
若他没记错,今日西营卫应当是被拨到南市担守卫之责,现下却忽然跑到了这西市的巷道中来了。
褚伏城回头瞧了门外一眼,那领头之人连忙几步跨进门来。
明明留出的空道儿让他走进来绰绰有余,可他偏偏要往边儿上走,还用肩膀狠狠将姚峰撞了一个踉跄。
姚峰猝不及防被撞了,顿时怒目,下意识便要张口斥上几句,可抬眼对上那人凌厉无比的视线,他顿时安静如鸡。
那人斜睥了姚峰一眼,而后走到褚伏城身后立住,朝赵璞躬身,恭敬道:“卑职呼延青海见过三殿下。”
姚峰心中叫苦不迭,这呼延青海的将军之衔,乃是跟着镇北王在战场上亲身搏杀出来的,他战功赫赫,体格健壮,浑身肃杀之气。
方才自己被撞那一下,可有得受了。
呼延青海继续道:“禀殿下,我等本在空桑河一带巡守,没想到偶遇了小世子,听闻有人走失,便一路追查至此。”
赵璞回头看了晏堇然一眼,用眼神道:你走失了?
晏堇然挑眉:你看我像那么傻的人吗?
赵璞摆着一张认真脸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默默点头。
硬了硬了!我的拳头硬了!
褚伏城拉了一把凳子坐到晏堇然身旁,本来想开口责问她一番,却闻见了一股诱人的香味。
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他往桌上看去,却只见到桌上空空如也的锅碗,还有成堆的骨头。
俨然是他们偷偷吃了好吃的,却连一丝一毫没有给自己留半分的模样。
褚伏城更是怒气冲冲,他努力找回理智:“今日城中人这样多,若是你被哪个人牙子给拐了去,你大哥哥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晏堇然一改面上要挟人的表情,满面无辜:“这不是人太多,将我冲开了吗?我并非有意与你走散的……”
“唉,”褚伏城眼睛一直盯着那口小锅就没挪开,闻言抬手在面上抹了一把,露出自责的表情,“也怪我,你这么矮,腿这么短,人这么傻,我出门时竟然忘了找根绳子将你拴住紧紧攥着,叫你不被他们撞开了才好……”
赵璞闻言,便偏头去看晏堇然的反应。
只见她握紧了桌下的小拳头,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脸却是十分和(?)蔼(?)的笑容:
“傻瓜,有什么好自责的呢,我又没打算原谅你。”
矮怎么了?腿短怎么了?小短腿除了可爱,捡钱的速度也很快好不好?!
褚伏城:“???”
论怼人,厉害还是你厉害,我褚某人真是甘拜你大爷的下风。
赵璞觉得她颇为有趣,嘴角压都压不住。
他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摸出一个小木偶递到晏堇然面前:“拿着。”
晏堇然不明所以,愣愣瞧着那个圆滚滚的小木偶:“给……我的?”
“嗯。”
和你很像。
赵璞心想。
晏堇然顿时笑得两眼弯弯朝他道谢,而后又朝一直盯着他们动作的褚伏城显摆。
“对了,”晏堇然忽而想起宴伯清,“你不是说是我大哥哥让你带我出来的吗?他人呢?”
“方才我在街上找你时看见他被我大哥拽着在河边喝酒,”褚伏城说,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他们喝酒的模样,吐槽道,“两个醉猫。”
……
那姚峰自呼延青海来了之后便一改嚣张姿态,杵在门口老实得不像话。
他从前在街上闹事,因是顶着皇子的名头,被欺压的那方从来都不敢与他硬碰,总是一退再退,叫他行事越发放肆。
没想到月前那次,他当街抢人,好死不死的犯到了呼延青海的跟前。
呼延青海疾恶如仇,性子暴烈,当场便把他打得鼻青脸肿,肋骨都折了两根。
从此姚峰心中便留下了深重的阴影,一想起这个人,他肋骨就痛。
桌边三人说话时,呼延青海就站在他身前不远处,时不时回头来瞟他一眼,给姚峰吓得两股战战。
正当姚峰想给前边儿这位大爷表演一个滑跪时,桌上“相谈正欢”的几人终于想起了他。
“诶!”褚伏城用下巴指了指门口,“我说,那个满脸胡子的,对,就是你!你倒是跟本世子说说,你来此处做什么?”
姚峰心想我来做什么也不敢跟您说啊,就您那混世魔王的名头就让我害怕。
前方呼延青海又一个眼神杀来,他顿时支支吾吾,最后只说自己是路过,见三殿下在此,便来与他问个安。
褚伏城这才放过他:“既是问安,现下安也问完了,你也该滚了吧。”
姚峰连声应是,却在呼延青海的目光下有些腿软。
“还不愿走?”褚伏城一拍桌,“这样,我让呼延将军送你一程如何?”
不待姚峰开口,呼延青海便走到他身旁,将胳膊往他肩上一压:“走吧!还等啥啊?”
姚峰连忙朝屋里行礼告退,在呼延青海的支配下往门口挪去。
刚跨过门槛,那个煞星就突然凑到他耳边,阴恻恻道:“小心点儿,老子哪日捅你的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