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不想展现一下自己的仗义,实在是他付不起。
赵仲鍼小小的心灵受到了重创,头一次发现钱这东西其实挺重要的。上回苏辂借钱买房他掏不出来,这次想请客他也掏不出来,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李绍手头还有护送任务,与苏辂互留地址之后便送范祖禹去范镇家。
王雱今日还得回去读书,也走了。
苏辂倒是挺闲,陪着赵仲鍼在御街上遛弯消食。
只剩自己和苏辂了,赵仲鍼更放得开了,忍不住和苏辂分享了一下自己缺钱的烦恼。他平时是没有要花钱的地方,所以才没注意到这一点,今天他才发现出来吃个饭都能这么贵!
苏辂说道:“钱这东西,永远都是不够的。矾楼这地方就像李太白说的那样,堂上三千珠履客,瓮中百斛金陵春,出入其中的都是大富大贵之人,他们吃的喝的自然是最好且最贵的,寻常人家没谁会天天去去大吃大喝。”
赵仲鍼点头。
“要是你往后能当个一方父母官,就会发现这顿饭钱不过是九牛一毛,随便来个修路挖渠能把地方衙门搞成穷光蛋。”苏辂慢悠悠地说道,“官位一步步升上去,钱会越来越不经花,你可能会渐渐把它们当成一个个冷冰冰的数字,因为各方面的支出实在太多了。”
听苏辂这么娓娓道来,赵仲鍼忍不住问:“你年纪比我还小,怎么懂这么多?”
苏辂说道:“我用眼睛看的。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跟我爹去过好几个任地的,我老师在成都府当知府时我也不时跟着他一起看看公文,对这些事心里都有数。”他拍拍赵仲鍼的肩膀,“反正别发愁了,以后你就会发现,钱只会越来越缺,现在的烦恼只是毛毛雨!”
赵仲鍼一阵无语。
有苏辂这么安慰人的吗?
苏辂难道觉得他听到“钱只会越来越缺”会比较舒心?他一点都没被安慰到,反而越发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尤其是想到母亲这些年明里暗里暗示他代替父亲去争取那个位置,赵仲鍼心里更是有些慌。当地方官都那么缺钱了,真要到了那个位置上该如何是好?
对于还十分年幼的赵仲鍼来说,“江山社稷”这个概念头一次变得沉重起来。
难怪父亲一点都不想听从母亲的话去争储位,那个位置太难坐稳了,真的太难了。
涉及到争储之事,赵仲鍼连苏辂都不敢提半句,心中越发感觉沉甸甸的。
想到李绍在席间兴致勃勃地跟苏辂汇报自己各项产业的发展情况,不时还询问一下苏辂的意见,赵仲鍼不由问苏辂:“要是我以后也有难处,你会帮我吗?就像你帮李兄一样。”
苏辂见赵仲鍼脸上写满忧愁,自是一口答应:“那是自然,只要你有需要,我当然会帮你。不过我只能出出主意,办事我不行,你知道的,我这人动手能力特别差,只会指挥!”
赵仲鍼真诚一笑:“你愿意帮我出主意就够了,哪用得着你去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