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下人想到法不责众,才又哭的哭,嚷的嚷,闹起来。
沈泽昊挑了挑眉,示意陈账房说话,先礼后兵,他可以再给这群人一个机会,但不是谁的眼泪都能让他心软的。
“安静!每月二十发月银,这是咱们府上的规矩,你们今天过来闹什么?”
“不要说等到二十,小的家里孩子生病,连明天都撑不过去了!少爷您行行好吧!”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婆子哭着叫了一声,跪下就磕起头来。
陈账房瞥了不动声色的沈泽昊一眼,幸而自家少爷小姐都不是那悲天悯人的烂好人性子,他心知,这口子开不得,一开,谁没有难处。
“你们家里的孩子一起生病了?都是来提前支月银的?”
孩子生病、老人生病、媳妇儿生产、丈夫沉迷赌坊,左不过是些莫须有的理由,陈账房倒也不去查问是真是假,他听了小少爷的吩咐,那一个账簿,一个个记了下来。
终于有人编不出借口,说了真话,“听说府上要削减月银,我们若是提前来讨,还可以按这个月的拿一个整数。先生,咱们家穷啊,一家老小就指着我这点月银过日子。”
“谁跟你说要削减月银的?”沈芸芸走了过来。
那下人见到如月光仙子一般白衣翩翩走过来的大小姐,被她清丽的容貌惊艳了一下,才讷讷道,“府上主子们许诺的赏赐都迟迟发不下来,应当已经捉襟见肘了吧。”
“呵,谁许诺的赏赐,你不会找谁去要吗?扭着明珠院做什么?”沈芸芸的贴身丫鬟一声呵斥,那下人头垂得更低,却没有退缩半分。
“李三婶,你也瞧见了,我府上的下人嫌弃我府上周转不灵,都不愿待了,劳烦你日后给他们找一个殷实的人家。”
沈芸芸偏过头,对着身旁一个脸盘圆润如满月的中年妇人道。
大家这才发现,她身旁站了一个人。
沈芸芸生得貌美,又是小姐,大家看了她的花容月貌之后,都会下意识忽略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现在才发现,人牙子李三娘被她找了过来。
她这是,要把咱们给发卖了?!
“小姐,不要啊!”
“小的错了!求小姐不要卖我!”
陈账房把方才记录的理由交给李三娘,“李三姐,这次选过来的下人家境难、眼光高,还请下次选人的时候,给咱们一些身家清白、好使唤的。”
李三娘肉肉的脸上,小眼睛挤成一条缝,闪过一道凶光,“这次是我的不是,陈老弟放心,明儿我一定给大小姐、小少爷、陈老弟挑一批服帖的下人。”
被主家以眼光高、不好使唤的名义发卖的下人,在人牙子手中会有怎样的命运,下人们简直不敢想。
等在一旁看好戏的伯氏才慌了。
她今日送秦家豪出门,被逼问沈芸芸的亲事,不得已和盘托出,没想到秦家豪回头就去问秦家那老寡妇,让老寡妇上门找她好一通闹。
真是,沈芸芸又不是她生的,这亲事也不是她巴着要结。
回头自家女儿去账房支银子又被拒绝。
她就想给沈芸芸使点绊子,趁机把中馈给拿到手。
眼见着她收买的几个下人着急地要跃出来反水,伯氏再忍不住了,噔噔噔走到沈芸芸的面前,“简直是胡闹!”
沈芸芸眯了眯眼,“我也这么认为,大伯母别生气,等把这些闹事的赶出去,咱们就清静了。”
想赶我走,小丫头片子还嫩了点。
“谁准你卖下人了?小孩子不懂事儿,李三姐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了。”
伯氏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冲沈芸芸呵斥,“你想学管家,不是不可以,但是对待下人不可太苛刻,该赏的要赏,二叔才走几天,你就管得下人鸡飞狗跳的,真是太不像话了!”
见沈芸芸不吭声,伯氏得意道,“从明日起,你就来我院子里,伯母教你管家,你娘去了,还有大伯母教你。”
呵,规矩就该立起来,等沈芸芸晨昏定省,看她还有没有心思和咏兰做对。
陈账房一脸不赞同,“大太太,这是二房的家事,您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李三娘把沈家人挨个看了看,她是京城有名的人牙子,又带了一众护卫,这种家族内夺权的事情,她见识多了,也全然不惧。
包子脸上笑眯眯的,到底要不要卖,谁争赢了她就听谁的,横竖她都有生意。
伯氏柳眉倒竖,“你一个下人,倒是管到主家身上来了,二叔的一双孩子还年幼,你莫不是想要奴大欺主?教唆芸芸不敬长辈的就是你这个糟老头子吧?”
她扭头威逼沈芸芸,“大侄女,女子未嫁从父,如今二叔早逝,你大伯就是当仁不让的家主,你是听家主的话,当沈家的大小姐,还是听这个老奴才的话,你自己想清楚!”
沈芸芸笑了,“大伯母,我叫你一声大伯母,是敬你辈分高,我爹与大伯,早在爷爷的主持下就以分家,这家主之说,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