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奴仆皆低着头 周遭寂静无声。
她的长发散落下来,发丝沾在了侧脸上,原本白皙美艳的侧脸迅速的红肿起来 刺痛蔓延开来,容虞扯了扯唇角,站在容长兼面前,一言不发。
这并不是容长兼第一次动手打容虞。
在容虞小时候 容长兼让她去把青池里容画掉落的风筝捡回来。
那时候青池里的水还很浅 只到成人的膝盖那么高 容虞下水去水中央给容画捡风筝 青池底下很滑,水也不干净 虽不至于把人淹死 但容虞上来的时候还是浑身湿透了。
周边有许多小厮 但是容长兼就是要让容虞去捡 然后一群人站在桥上看着这个小姑娘。
她捡上来之后 把风筝交给容长兼。
但是风筝被青池里的一块石头划开了一点,容长兼接过风筝,见到那点缺口就猛地一下将风筝扫过了容虞的侧脸,尖利的竹子角划过容虞的脖颈还有她的侧脸,当即就出现了几道渗血的口子。
风筝落地 容长兼一脚踢在了容虞的膝盖上。
“捡风筝都捡不好,不如去死算了!”
这是容长兼当时对她说的话。
而那年她刚刚年满十二岁。
如今 容长兼现在她面前,她依旧如同那时候一样低着头,没有说一句反驳的话,平静暗淡的目光落在容长兼沉黑色的靴子上。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你能有什么私事?”
“吃的是郡王府住的是郡王府,你可曾对府里做过什么?我这么些年都在外面,你是不是都忘了我是谁了?!”
容虞依旧低着头,对容长兼的斥责没有一句反驳,她的目光平静又麻木,其中竟然也没有丝毫怨恨,就像方才被打的人不是她一样。
容虞不说话容长兼就更觉得容虞在无视她,原本心情就很不好的他此刻更是暴躁,他一把捏起了容虞的脸,强迫容虞看向他。
他的表情有些狰狞,双眼泛红,怒吼道:“给我说话!”
容虞看向他,口齿有些不清楚,但她依旧是那幅平静的样子,问:“说什么。”
曾经欺辱过容虞的人,他们几乎都最是讨厌容虞这副样子,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永远都是这样一副平静又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痛哭流涕的跪在她们脚边,她应该一边求饶一边磕头,应该身形颤抖分明恨的想要杀了他们却还是不得不卑微祈求!她更应该当一个卑微的蝼蚁,永远怨恨却又永远被迫接受自己的低贱!
她该一辈子活在不甘当中,当一条郡王府的狗!
她怎么能毫无反应呢?
容长兼就着自己的手将容虞猛地带倒在地,蓦的冷笑了一声,拿出手帕来慢条斯理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指,然后将帕子扔在了容虞的身上。
他说:“别出现在我眼前了。”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身后跟着几个低眉弓腰的小厮。
他一走,周边的丫鬟小厮就明显放松了下来,有人过来安慰了那个被罚跪的丫鬟几句,然后离开了这里。
大家都散了去,开始各忙各的。
那块沾了丝丝血迹的帕子静静躺在容虞的衣裙上,容虞的动了动手,石砾磨开了她的手掌,她一动,石子从伤口上滚动过去。
她站起身来,那块手帕从她身上滑落在地上,随手拍了拍衣裙上沾上的灰尘,她低着头,无声的走回了自己院子。
回来的时候琉夏并不在院子里,她自己打了水洗了洗手,随便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迹,然后去换了一身衣裳。
没过一会,琉夏回来了。
从大夫人那里回来的,她一见容虞回来了眼睛就亮了起来,但是看到容虞唇角上的伤口,脚步就顿了顿。
反应过来后,琉夏忙疾步朝容虞走了过来,道:“姑娘……你,你怎么了?”
容虞道:“没事。”
琉夏咽了口口水,手有些颤抖,连忙去找了些药膏过来,道:“奴婢…奴婢给您上药,姑娘你千万要忍着些。”
琉夏的动作很轻,甚至还在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她甚至感受不到琉夏的动作,可根本就没必要这样。
她想告诉琉夏,你可以用力一点,我不怕疼,你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有时候她也想告诉琉夏,不必对她那么谨小慎微,琉夏对她好与不好,其实在她眼里都没有什么区别。
琉夏的眼睛红的不成样子,一颗眼泪直直的顺着脸颊砸了下来,落在了容虞的手背上,是温热的。
她声音很小,带着哭腔:“……为什么他们又欺负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