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外勤算是大家伙一起完成的吧?”
“算是吧。”
“太好了,这次回庄又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好的了。”苏木队、黎组长队、结巴队长队与吴忧余心二人全部集结完毕,被化缘庄庄主留了一顿午饭后重新启程,回锁灵庄。因为这次收服僧钟,每个人都齐心地出一份力,所以赶路中的众人气氛异常和谐,就连吴忧一直以来摆的事不关己的模样也收敛了些。
刚走到宿神江畔,一股灰蒙蒙的水雾悠悠地从江面上飘来,时不时挡住人们的视野。
“嗯?这才刚过中午,怎么会有水雾?”苏木抬手挥了挥,表露出他的疑惑。
黎组长眼角轻轻一瞥,不在意道:“谁知道,这可是被那疯魔成蛇的女子游过的江,都不知道化灵了没有。”
“那个,船家来了。”余心一声提醒,众人皆收回各自飞走的神绪。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船家,只不过,他这一次竟划了两条木船过来,靠岸后的船家笑着朝岸上人点点头,示意上船。
“哟,船家,你这是算准了我们这时候要渡江,一口气就拉了两条船,也不怕累着条腰?”黎组长看着船家胸前的那串佛珠,以及船头的木鱼,阴阳怪气的劲儿又上来了,其他人习以为常地陆续上船。那船家也跟没听见似的,依旧笑呵呵,竹竿一撑,两条船一前一后,缓缓地荡开。
吴忧二人与苏木队同船,其余两队同船,此时船已划至江中,刚刚还很轻薄的水雾瞬间变多了起来。
“嗯······”吴忧听得身后一阵细微的呢喃,偏过头,正好瞅着余心打了一个哈欠,回想起在钟灵寺的经过,开口道:“这才刚上船不久,你先休息一会儿。”
余心轻点一下头,斜靠在船沿处竟是立马昏睡了过去。吴忧摇摇头,重新把目光放在与天相接的江际线上。
“嘶······奇怪,这雾也不大,怎么黎唯他们那艘船不见了踪影?”吴忧到现在才从苏木的嘴里得知黎组长的真实姓名,闻此言,吴忧赶忙转身察看——刚刚还尾随其后的一船人不知何时连同船家一起消失不见了。
“嗯?”吴忧眉头一皱,这宿神江来的时候也有渡过,怎么从刚才到现在过去了这么久还未感觉到江中。突然船身一抖,背后传来一声大叫,吴忧和苏木两队人马纷纷转身,“怎么了?”
余心此刻眼神还未聚焦,端坐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时,扑腾一下便冲到离他最近的吴忧身后,“我睡觉睡一半,身上不知道被谁洒了水,冷得我一哆嗦。”
吴忧瞥了眼余心胸腹处的一大块水渍,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轻微略过,这一举动惹得其他人连连解释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们,虽然之前我们对他不怎么友好,但也不会干这种无聊的事情。”
“就是就是,这恶作剧的风格倒是黎唯她那一组喜欢干的事。”只不过现在喜欢恶搞的那一组人马已经与他们失去了联系。
苏木和吴忧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然后同时往船尾望去。其实不单单是船尾,整艘船靠近船腹位置的甲板早已被水浸湿,怕是再行驶一会儿便要超过众人的靴筒线处了,只不过是借着江雾的遮挡才没有被船上人所察觉。
吴忧见状咬破手指,弹射一滴血珠于江雾之中,稍停一会儿并无回音。
“有东西趁我们不备,把锁拷的两条船拆开了。”
“东西?难道是!”
吴忧摘下眼镜,掀起一小片衣摆不紧不慢地擦了擦覆满雾珠的镜片,重新戴上。反倒是苏木眼神陡时变得犀利起来,“是那船家!想来他也是那僧钟所渡化,得知其被收服后便打算在我们渡江回程之时动手脚。”
吴忧纤细的手指划过腰间暂时没有任何反应的血灵珠,沉思道:“也不是不可能。”
余心从吴忧背后冒出个头来,“那船家跟黎组长在同一条船上,不会出什么事吧?”担忧的目光下意识对接上苏木和吴忧的目光,只见吴忧略显无奈的瞄了眼余心,“听你这么说,她们的实力也不咋样,那就是个普通人也能让你担心成这样?”
谈论间,水雾依旧,让船上的众人心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呼吸沉重。苏木再次抬手挥着弥漫不散且有愈加浓重趋势的水雾,“看样子不止是船家有问题,还有其他的东西趁乱混在附近。”话音刚落,水雾升腾而起,将原本还可见的天空一并吞噬,周遭顿时陷入一片灰蒙蒙的世界里,只余潺潺水声还在身下流动。
吴忧毫不犹豫地调出鼠刃,朝水雾中快速扔去,一股旋风瞬间暴起,将水雾尽数刮卷,左右摇摆不定的船身可见其动静之大。苏木双臂交叉于胸前,重新舒展开来时,一个金色的护盾直接从胸口处照射而出,像个气球似的快速膨胀,直至接触到所在船只的最边缘,余心则画出一个灵符文阵,抽送着船中积水。
周遭的水雾虽然已被鼠刃席卷开来,可每露出一丝清明便有另一抹新的灰暗将其掩盖,如此反反复复,算是彻底困死这一整艘船。
吴忧召回鼠刃,“没办法,这雾聚集性太强,散不开。”应是灵物作祟,可血灵珠并没有任何反应,无法得知这灵物的性质。
“铮——”迷雾中好似有弦音传来,吴忧试探道:“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苏木余心面面相觑,均做摇头状,其他人则被吴忧这犹疑的神色弄得心里有些发毛,齐刷刷地祭出参差不齐的灵器。
吴忧抬手示意噤声,侧耳仔细聆听。“铮——”指尖轻轻拨过每一根丝弦,犹如一声长叹,婉转、悠长、跳脱的每个弦音被巧妙地连贯成一曲悠扬空灵的乐声,使迷失者神魂安定,头脑清明、听得久了,好似有人在冥冥之中指引前进的方向。
腰间血灵珠由冰凉转为滚烫,熠熠红光在这灰蒙蒙的视野中显得极为刺眼。余心眼睛一亮,激动地扯着吴忧的衣摆,“是不是·······”吴忧点点头,回头示意众人驱动起这只迷失渡船,跟随着她的指引朝弦乐传来的方向驶去。
水声汩汩,船只无声息地破开层层水雾,原本只有吴忧一人才能听见的弦乐已被众人所知晓,不由心头暗喜。不过几个绵长的呼吸,周遭的水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散,逐渐的,眼前一派清明的景象印入眼帘——
船只早已不在宿神江上,一望无际的深蓝色海域,四周空荡荡的毫无停留之处。抬头看,辽阔的天空飘着白云朵朵,像极了刚被清洗过的镜子一般透亮,一股带着些许腥咸的海风扫过,竟激起阵阵强而有力的海浪,拍打着这艘误闯凶险海域的弱小渡船。
“这······”其中一人回头看,身后的水雾早已消失无踪,细细量算着刚刚行驶的距离,他们这一行人竟是早早就被迫漂到海上,现在正处于海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