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旁人的眼睛,月华公主干脆借着严琅闯了宵禁夜归的东风,将严玦病重之事借着虎贲军之口宣之于众,短短几个时辰,等来了一批一批上门试探之人,也终于等来了宫中那一封她想要的圣旨。
孤儿弱妇互相搀扶走向前院去接旨,穿过月洞便要到时,月华公主停下脚步看向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严琅,淡然道:“背挺直了,严家的人就算是折了腿,背脊骨也得挺直了。”
严琅沉默着,只是将背挺直,有些单薄的身板忽然就多了几分风骨,月华公主这才收回目光,二人这才走进院中。
严家满门忠烈,如今只余这二位,便是御侍见惯了前朝后宫的风云莫测,此时此刻见着这孤儿弱妇,也不免叹息,见月华公主就要跪,他忙上前扶一把,“皇上特意嘱咐,公主站着听旨便是。”
月华公主颔首,却依旧抚平裙摆跪在软垫上,“皇上体恤臣,臣却不能不顾君臣之别,还请公公宣读圣意。”
御侍知晓她的性子,叹一会气,郎声宣旨,圣旨无甚特别之处,惋惜之词数句,赏赐珍贵药材数十样,皆是价值千金。
御侍小心收好圣旨,供于香案上,方才道:“皇上还说了,将军这病既是旧疾,若世间医者不可治,不妨求问道法。”
月华公主神色动容,“多谢皇上抬爱。”再无多话。
御侍点头,看向一旁红着眼的少年郎,语气淡淡,“四少爷,皇上听说你特意停了课业回家侍奉兄长,夸你赤子之心,只是有其一不能有其二,律法不可枉顾。”
夜闯宵禁之事便轻轻揭过,日后不会再有人以此为话柄。
待御侍离去,月华公主吩咐门房紧闭大门,再不接待旁人来访。
忙过了接旨之事,柳言服侍着月华公主更衣,“这下也好,后宫之争左右是牵扯不到咱们了。”后位一日未定,前朝便会起纷争,幸得她家主子聪慧过人,借着三少爷之事暂且将将军府隔绝事外。
“这才哪儿到哪儿。”月华公主摇了摇头,“后头还且有的瞧。”
严琅到底少年心性,能够沉稳兄长已经两日在外,不知所踪,他急的在屋中不停踱步。
心里又很气,兄长为何离家都还惦记着上官玥,心里半分他这个亲弟弟都没有想过!那丫头到底哪点比他好!
他越想心里越烦,忽闻屋外传来消息,“少爷,少爷!公主传你去正院,蓝先生来消息了!”
他浑身一震,冲出房门,去了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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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玥换好了衣裳,躲在门边看蓝凨给严玦施针,她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担心,三哥哥怎么还没醒过来。
蓝凨将药丸给严玦服下,转过头一眼就瞧见她此刻模样,不由觉着有些好笑,“玥儿姑娘怎么不进来?”
她这才走进来,走到床前,凝望着严玦安静的睡颜,大约是怕吵醒严玦,她放轻了声音,“蓝叔叔,为什么三哥哥还不醒?”
“我刚给他喂了药,大约等回京之后他方才会醒来。”这样就能避免若严玦醒来之后再发事端,平安归京,其余事情回了将军府再说。
哪儿曾想上官玥听见这话,满是纠结的问他,“那三哥哥会不会饿?”
蓝凨被她问住,“这。”这了半晌,他竟无言以对。
他又不想让上官玥担心,便哄了她,“这倒是不会。”
又说:“倒是你,这两日一路上没吃东西肯定饿了,我带你出去吃东西好不好?”
上官玥不走,拖了另外一张凳子来,坐在床前就守着严玦,“我不饿,今天早上我还吃了烤鱼和葱油煎饼呢。”
蓝凨有过一瞬间的疑惑,他们一路走的荒山野岭,去哪儿找到这些吃食?
只是刘瑜走到门口唤他,“蓝先生,我有事同您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
上官玥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守着,他摇了摇头,走了出去,二人走到拐角僻静处。
“蓝先生,您看这个。”刘瑜从怀中摸出那块玄铁虎符。
蓝凨自然识得此物,诧异,“怎么会在你这里?”
“是我今日从一小童手中换回,将军用此物换了一身衣裙还有吃食,甚至还叫那小童给我指了一条错路。”若非他半道上发现了破绽,只怕又会因此耽误寻人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