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后山林中、桂花树下、窗前明月,小姑娘许下的的心愿只有一个,便是回家同爹娘相聚。
大概是这愿望太过执着,执着到某一天他睁开眼,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为对方实现心愿。
到了此刻,为何她不愿意回安陵了?
上官玥低着头,脚尖轻轻踢着裙摆,“我想要回家呀,可是现在我要去同姨母道歉,因为我没有同她道别就偷跑出来。”
这话说的好像是在责备严玦,她飞快的看了对方一眼,有些不知所措,“你说要带我回家,我真的很高兴。”所以才会想都不想便和他走。
“蓝叔叔说姨母因为担心我们,都已经生病啦。”她很愧疚。
“三哥哥,我们是大孩子啦,不应该这样任性,叫长辈日日牵挂。”
说到这儿,她已经说服了自个儿,心中那点儿半途而废的遗憾好像也烟消云散了,她打起精神,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一点儿真意,“以后我总能回家的,到时候爹爹和娘亲来接我回家,你就和我们一起回安陵去玩儿,姨母肯定就不会担心了。”
她又恍然,“不对不对,到时候可以让姨母还有小琅和我们一起去安陵。”
她带着无限的怀念,“安陵可好了。”她仿佛闭上眼睛,就能听见安陵大街小巷的叫卖声,热腾腾的鲜肉包、千层饼、甜滋滋的麦芽糖、同她一模一样的小糖人,还有街坊邻居的叔叔婶婶们送给她的五彩风车、竹蜻蜓、风筝……塞了她满手,她拿不住,就放到爹爹手中,娘亲轻点她的额头,半是无奈半是疼爱叫她要真心同叔叔婶婶道谢。
她笑的明媚,带着笃定,“三哥哥,你一定会喜欢上安陵的。”
严玦一怔,胸膛温热,好像有东西从他混沌不清的内心深处发芽滋长。他抬起手,想要抚上明媚笑颜而浮现的那一处小酒窝。
只是他将要触碰到那枚小酒窝时,屋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他的手一顿,握住刀看向门口。
白昊手中端着托盘,看见他神色,放缓了脚步,将托盘举高,“主子,属下是来替您包扎伤口的。”
他忽觉屋中气氛不对,他家主子和表姑娘靠的着实近了些,那是他家主子同旁人之间不可能存在的亲密距离,若非二人看向他的神情都还有一丝茫然的纯粹,他险些朝歪处想。
他慌忙摇头抛开这不正经的想法,专注于眼前事,“您左肩的伤不重新包扎可不行。”
上官玥被他一提醒,又看见严玦左肩衣袍血迹颜色加深,慌忙将严玦赶到床边去,“三哥哥,你受伤了,要好好休息才可以。”
白昊跟过去,严玦一伸手他下意识想要抵挡。
却见那只骨指分明、打人毫不留情的手落在了托盘上,手的主人看向他的目光依旧藏着几分戒备,却终于褪去了焦躁恢复了平静。
白昊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蓝先生的药终于开始起作用。
严玦轻瞥了他一眼,冷然道:“药留下,你出去。”
“可您自己换药不方便,还是属下替您上药吧。”白昊再接再厉。
上官玥安安静静的待在一旁,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她才开口,“我可以替三哥哥上药。”
白昊转过头看她,刚说上一句:“毕竟男女有别。”
却听严玦淡淡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