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脑袋,一脸歉意的对伙伴们说:“不好意思,我好像记不起来了。” 怎么可能会忘呢,事实上,再后来的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只是这事实在有些不合规矩,既然侥幸的没被人发现,那就让它彻底过去好了。 他才不会蠢到真去承认后来他居然抱着膀子靠在门口,就那样脑袋一歪,彻底昏睡过去了。等第二日天色微亮,公鸡打了头一声鸣,他才在慌乱无措中惊醒。 目送着同胞们悻悻离去的背影,他想,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值夜期间私自睡着,被罚月例是小事,万一被有心人捅给家风极其严厉的老爷,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可比起值夜为何会睡着这件事,他更在意的其实另有其事。 他清楚的记得,第二日早间接班前,他被传令收拾残局,小心翼翼推开门的那瞬间,他看到老爷和客人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同寻常的笑容,分明是协议达成后的心照不宣。 这本不是他作为一个下人该关注的事,所以他迅速把冷透的茶壶和茶杯收进盏盘里,却在伸手触到酒壶和小菜时,稍稍愣了下。 多年的侍从生涯让他很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非礼勿言,非礼勿视。所以,他只是愣了一瞬,就很快端着盏盘,毕恭毕敬的低着头退出了屋子。 酒壶里的酒和特意被传唤的小菜仍原封不动的摆在桌上。除此之外,棋盘上棋子的位置也跟昨晚他无意瞟到的一模一样。 种种迹象都表明,两个人之间定有他不知晓的某种猫腻。毕竟漫漫长夜,何其难捱。 而更奇怪的莫过于,二人明明彻夜未眠,精神面貌却比他这个偷睡了几个时辰的人还要好,老爷早上唤他进去时一如既往中气十足的音调便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那又如何呢,达官贵人们之间的事情素来庞杂的很,从来就跟自己这种小喽啰没有任何关系。 有那等闲工夫,他还不如多研究一下这个月例钱什么时候发,被大小管事层层剥削后发到自己手上到底还剩下多少米来得更爽快实际些。 下人没看错,第二天一大早,老家主就精神矍铄的陪着同样精神焕发的侍卫长去见了小公主。 在城主府过了好几天安生日子颇有点乐不思蜀的小公主在见到侍卫长的那一刻便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即使它比想象中快了不少。 心知相同的伎俩绝无可能在同一人身上用两次,这次再想逃,无异于天方夜谭。于是,小公主没哭没闹,索性大大方方起身去了客厅,安静用完早餐后,很快跟侍卫长从后门离开了。 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回宫后的小公主不仅没受罚,反而还被皇帝赏了半屋子亮瞎眼的宝物。 从那以后,她的人生就像开了挂似的,突然得到皇帝的赏识,连带着母亲都升了好几个品级。 消息跨越千山万水传到老家主手里时,他握着茶杯神秘的笑了,然后,某个人开始了噩梦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