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白忙跟过来,递了帕子过去,轻轻给她顺背。
桌上人的动作停下,视线都不可避免的被她吸引了过来。
屋里的味道还是太大,沈卿禾顾不得那么多,朝橘白摆了下手,继续往外跑了。
橘白没跟过去,转头向太夫人解释,道:“我家二夫人近日身子总不大好,闻着味大的食物便犯恶心,此番也并非有意。”
“犯恶心?”太夫人放下筷子,面上显露出些许担忧。
二姨娘在旁说了一句:“这莫不是怀孕了?”
这话一出来,几人都沉默了。
屋里有好几人脸色都不太对。
沈卿禾嫁进来一个多月,算算时间,也不是不可能。
“去请大夫吧。”太夫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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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白雕海棠的木几,边上摆着白瓷花瓶,瓶内桃枝错落有致。
沈卿禾坐在纱帘后,伸手让大夫把脉。
她一只手捏在桌角,唇角紧抿,害怕的脚趾头都紧缩了起来。
她自是正儿八经的黄花闺女,自个做过什么事,没做过什么事,心里清楚。
沈卿禾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肯定没事的。
说不定只是上次吃坏肚子还没好罢了,怀孕什么的,怎么可能。
大夫动作顿住。
他问了沈卿禾几个问题,最近吃食如何,睡得可好,上回来月事是什么时候。
沈卿禾右手手腕还搭在小软垫上,修长纤细的手指微屈起,轻抖了两下,小声的回答大夫的问题。
“夫人有滑脉之象,干呕之症,只是脉象尚弱,应当正有身孕,一月有余。”
沈卿禾脸色煞白,指尖温度骤降,唇瓣抖了抖,难以置信的开口:“您、诊错了吧?”
“老夫行医三十余年,见过多少孕脉,怎么可能诊错。”
沈卿禾将手收了回来,慌的已经没法思考,周围响起几人说话的声音,她也听不见,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不可能啊……这不可能的……
“我去禀告太夫人。”细辛转身就小跑了出去。
橘白同样一脸惊喜,拉了拉沈卿禾的手,笑道:“夫人,太好了。”
“我去和二少爷说,少爷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橘白喜出望外,还没起身,就被沈卿禾拉住。
“二少爷,可曾宿在我房中?”沈卿禾胆子虽小,却不是没脑子,为何细辛和橘白对此事都不见有怀疑。
“自然。”橘白顺口回答:“除开二少爷外出那二十余日,不都和夫人一处吗?”
这句话如同浇了一盆冰水,将她浑身上下凉的透透的。
没过一会儿,她房里的人多了起来,帘子外头,在围着大夫问话,开药。
太夫人掀开帘子走进来,她腿脚不大好却走得很快,到沈卿禾身边,笑脸呵呵的,同她说了些话。
沈卿禾脑子一时不太转的动,太夫人说什么她也只是应着,只瞧见所有人都很高兴,前所未有的高兴。
而她隐约间,却似乎看到了陆胥冷冰冰又凶狠的眼神。
太夫人离开后,江宜棠也坐到沈卿禾身边和她说恭喜,她叽叽喳喳的说:“表嫂你的运气可当真好,现在这时候有个孩子,简直是天大的喜讯。”
陆府这些日子气氛低迷,太夫人心情也一直不是太好,再加上沈卿禾怀这一胎,是这一辈的嫡长孙,分量之重,不言而喻。
沈卿禾此时却在想,她能不能想办法出府,再找另外的大夫给她看一看。
她始终坚信这件事不可能发生,如今真的发生了。
她只能另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几个字浮现在她的眼前,直刺的眼睛疼,脑袋晕的一片天旋地转。
浸猪笼,毁容貌……
镜子里美人眼眸含雾,下巴尖尖,唇瓣娇嫩,如饱满的樱桃,原本粉嫩的雪肤,因为惧怕,又白了两分。
她现在真的是慌极了,也怕极了,她一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哪曾想要经历这些。
旁人如何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陆胥,有算命那件事在前,她现在被诊出怀孕,便是实实在在的浪荡,勾搭私通。
沈卿禾咬着下唇,差点哭出来。
江宜棠还在旁高兴的说话,说沈卿禾长得这么好看,肚子里这个娃娃肯定也漂亮极了。
还肚子里的娃娃,哪里有娃娃,怕不是个托魂寄生的魔鬼。
她以前在话本里就看过这样的,无缘无故生下的孩子,那都是妖怪。
要来害她,不把她害死,便不罢休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