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微笑,把步摇簪回她的发髻上,叹了一口气道,“朕是在想,这一晃二十年了,太子年纪最长,如今也已十九岁了。”
“是呐,明年选秀,太子殿下刚好加冠,也好正经选一位太子妃,有了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照顾着,想必殿下学习起朝政事务来也不会分神了。”贤妃颔首。
只是她似乎未曾发现方才提及朝政二字时,昭帝的眸子暗了暗。
“说来这些日子为着挑选城防营管事一职的人选,朕倒是忙的焦头烂额的,有官员推荐周大学士的嫡长子周琛,爱妃这外甥倒是有趣,生在书香世家里头,却喜欢上了舞刀弄枪,听闻周大学士一直不肯叫他参军?”
贤妃姓周,正是周大学士的胞妹,周敏淑的嫡亲姑姑。这会子听着皇帝提起娘家人,面上依旧风轻云淡不见多少慌张。
“皇上也知晓周家是书香世家,琛儿那孩子也就是少年热血罢了,花拳绣腿的也没正经请师傅来教,那些个举荐他做武官的臣子,叫臣妾说就该打!”
昭帝眯了眯眸子,叫人看不出息怒,只是把玩着贤妃的手像唠家常似的继续,“那依爱妃看,这个位置该交由谁来坐?”
“皇上可别使坏,后宫不可干政,臣妾哪里知晓这些个事儿。”贤妃蹙眉,似乎被试探了一下,真有些不高兴了。
见她是真的不像在乎这个,昭帝轻笑一声,伸手把人揽进怀里,“怎的这就气了?朕不过是随口问来罢了,爱妃也无需谨慎,如今这边也就是陈家的长孙和一位军营里头爬起来的姓刘的小官儿两个人叫朕看得上眼,爱妃觉得哪个好?”
贤妃叹了口气,从昭帝怀里起来,一双杏眸格外认真的瞧着他,良久才缓缓开口。
“陈家祖上本就是武官,陈老将军战功赫赫,可惜去的早儿子没养好,犯了错被贬了,可落魄前,长孙却是正经陪着太子殿下读过几年书的,如今瞧着也好。”
说完这一句,贤妃瞧着昭帝没有面露不悦,稍稍松了一口气,继续道。
“这位刘大人没有根基却能从军营里出头,肯定也是有本事的,但也正是他没有家世,在军营可以靠拳头说话,可在城防营里,随便拉出一个也都是官宦之后,他就不能服众了。”
话音落了,贤妃垂着眸子,久久不敢抬头,身边的昭帝也一直没有说话。贤妃紧张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急促紊乱。
“爱妃这一席话确实有理,陈老将军有功,朕已经罚了他的儿子,如今孙子有本事,朕不能寒了老臣的心。”男人沉静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坚定。
与此同时,贤妃紧握的双手总算是松开了些许,伴君如伴虎,方才那么短短一会儿,她的里衣早就被冷汗浸湿透了。
昭帝面上又重新露了温和的笑意,轻轻拍了拍贤妃的手背,“届时周府的瑶池宴,你与贵妃一道去吧,你也许久未见娘家人,只当是省亲了。”
这一回倒是叫贤妃真的开心了,忙起身谢恩,“臣妾谢皇上恩典!”
入宫二十载,她虽年年也见得着家人,可却是从未回过周家,在那地方长到十五岁,又怎能不怀念呢。此番能出宫,倒是意外之喜了。
末了,昭帝又留贤妃在九宸殿用了午膳,下午才叫人回去了。
用晚膳的时候,贤妃想喝鸽子汤,特意派了人往膳房走了一遭,待了许久才带着鸽子汤一道回来。
宫里头的女人又是咬碎了一口银牙,谁不知今日皇上留了贤妃大半天,还答应让贤妃省亲,这晚上就作妖着要喝鸽子汤,当真是恃宠而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