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手中的白玉酒壶有些眼熟甄玉棠打消了让那个侍女退下的念头,不动声色地盯着她手里的酒壶以及倒酒的动作。
前世甄玉棠中毒,和今日的场景差不多。
陆府有喜事甄玉棠前来赴宴,参加宴席回府的第二日,她开始感到不适无精打采提不起劲本以为只是天冷染了风寒病症并不严重。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虚荣,脑袋晕沉,渐渐的,她无法下榻,长时间的昏迷不醒有时还会吐血。
这哪是风寒的症状?府上的张管家当即请了医术高超的大夫过来。
大夫诊治后,甄玉棠才明白她她不知不觉中了毒。
那味毒不会立即要她的命,而是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让她的身体变得日渐虚弱,看起来不像是中毒而像是得了治不好的疾病。
甄玉棠躺在病榻上思来想去的分析自己为何会中毒。中毒之前她只去了陆府的宴席是阿芙跟着她一道去的。
宴席上她并没有吃太多膳食,还有一点,席间阿芙曾经夹了一筷子她碟子里的鱼香肉丝,也就是说阿芙和她吃过同一道菜肴。她中了毒,而阿芙安然无恙,那么可以排除食物有问题。
其余和她有所接触的,不过是席间的果酒还有用膳的菜碟调羹。
甄玉棠中了毒,陆家人也是惶恐不安,陆侯爷与陆夫人当即登门赔罪并解释。
甄玉棠与陆家的往来称不上亲密,阮亭也并不常去陆府,可有阮亭的这层关系在,陆家人并没有对甄玉棠有下毒的动机。
所以,哪怕是在陆府的宴席上中了毒,甄玉棠也没有怀疑陆家人,而是把猜测告诉了陆夫人。
陆夫人急急忙忙回去,检查了宴席当天所有的酒水、酒壶以及碟碗勺筷。
阮亭身在广州无法回京,离京前便托了他的好友许淮帮忙注意甄玉棠的安危,许淮乃锦衣卫,也亲自调查了甄玉棠中毒一事。
可惜的是,距离那日的宴席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即便有证据,也早就被背后主使销毁了。
甄玉棠到底是怎样中毒的,幕后黑手又是谁,即便是在她离世的时候,也没有出来结果,但她心里有数,一定和温如蕴脱不了干系。
在她离世后,阮亭没有放弃调查,找到了幕后黑手。
他用同样的方式,不,是比甄玉棠中毒还要痛苦千百倍的方式,报复了温如蕴还有整个温家人。
凡是在甄玉棠中毒一事中有牵扯的人,阮亭一个都没放过。
想到这儿,甄玉棠拉回思绪,她知道阮亭为她报了仇,可究竟温如蕴是用各种方式对她下毒的,她并不十分清楚,毕竟那个时候她只是一条魂魄,无法接触其他人。
甄玉棠自个琢磨了许多,温如蕴对她下毒,此事必然要谨慎筹谋。
要保证只她一个人吃到有问题的东西,在酒水和食物里面动手脚乃下下之策,很容易波及其他宾客,也被人发现。
如果在瓷碟勺子上涂抹毒药,这个法子不太蠢笨,可又有问题了,问题就是没办法保证甄玉棠一定会中毒。毕竟,把毒抹在餐具上面,毒性就会被减弱。
温如蕴要置她于死地,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定要让她中毒。如果让甄玉棠侥幸躲过一劫,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处心积虑的筹谋?
排除其他,甄玉棠猜测,温如蕴是在酒水里面动了手脚。
之前有一日,阮亭带着她去一位工部同僚府里做客,阮亭的那位同僚,是一位能工巧匠,府里摆了许多新奇的东西,比如可以独轮行走的木车,可以预测地龙翻身的地动仪,还有能够旋转的仙翁贺寿玲珑转心瓶等。
甄玉棠可谓是打开了眼界,知晓了许多新奇的物件。
说起可以旋转的仙翁贺寿玲珑转心瓶时,阮亭告诉她,宫里还有一件九曲鸳鸯酒壶,这个酒壶可是贡品,壶里可以同时盛放两种不同的酒水,互不掺杂,被皇上赐给了温家的老太爷。
阮亭口中的温家老太爷,指的就是温如蕴的祖父。
多亏阮亭告诉了她这件事,甄玉棠这才想明白她中毒的原因。
收回思绪,甄玉棠攥紧手里的帕子,一颗心剧烈跳动着,危险就摆在面前,是生是死,就在今天,这一世,她不会再让温如蕴得逞。
甄玉棠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仔细注意着侍女斟酒的动作。
侍女手中的酒壶,由虾青色的釉玉制成,小巧玲珑,这个玉酒壶看起来和宴席上其他酒壶没有差别。然,仔细瞧一瞧,却是大不同。
这个玉酒壶壶盖上雕刻着一对鸳鸯,壶底有两个不显眼的凸起的同色玉按钮,摁了哪一边的玉按钮,哪一边的酒水便会出来。
果不其然,那个侍女一手托着酒壶,趁机摁了下壶底的玉按钮。
虽然她的动作很快,还是被甄玉棠捕捉到了。
甄玉棠又想起平时昨个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温如蕴身边的丫鬟偷偷摸摸去见了一个从西域回来的中年男子。
哪怕甄玉棠没有见过九曲鸳鸯壶,可所有的事情都与她的猜测对上了,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温如蕴突然来到陆老夫人的生辰宴,确实没有安好心。
侍女递过来一盏酒,“阮夫人,这壶酒可是刚烫好的,您快喝了吧!”
甄玉棠看了她一眼,接过酒盏,抬起宽大的衣袖挡在面前,遮着那个侍女的视线,而后极快的把酒盏微微倾泻,里面的酒水落在她的衣袖上。
好在如今是寒冬,她身上穿着一件琵琶袖锦袄,紫藤色的衣袖宽大,沾染了酒渍,也看不分明。
甄玉棠佯装饮下菊花酒,那侍女却不离开,以防万一,又倒了一盏酒,“阮夫人,这酒醇香可口,喝了又暖身子,不如再来一杯?”
甄玉棠心里冷笑一声,接连给她倒了两盏毒酒,温如蕴这是铁了心的要害她!
甄玉棠面色不显,用同样的方式,又应付了那个侍女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