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至夏,天色比不得长昼,不过申时,便能见天际阴沉下来。
“姑娘,我们还不回去吗?”银春见身旁的马车愈渐少去,五姑娘与谢三姑娘一个时辰前也回府了,而自家姑娘根本没有动身的打算,不免有些焦急。
“再等等吧,等监考完毕,我与阮岑一道回去,不差这时。”阮蘅向着国子监内张望,期盼的却是另一道身影,到时若是还能遇见他,她便去与他解释一番。
远处响起一道闷雷,黑云翻滚压城,愈发近了,马车外皆是灰蒙蒙一片。
“姑娘,瞧着要下大雨了,我们先回府吧。”银春从马车后寻了一把油纸伞备着,“大公子与三公子都在国子监留有马车,到时监考完毕,他们可自行回府的。”
“再等等吧。”她好不容易有个借口可以再见他一面,她不想错过。
银春无奈,只得跟在阮蘅身旁等候。
可直至天色渐沉,国子监中陆陆续续有人走出,被各家接应离去,可终是不见阮岑的身影。
阮蘅心愈发沉了,都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事耽搁了。
一道闷雷震响,劈开了一道口子,大雨倾泻而下,四周皆是水茫茫一片,国子监外乱做一团,阮蘅根本辨不清孰是孰来。
阮岑从不会耽搁,许久不见他,阮蘅不免有些急切。
“伞给我。”阮蘅夺过银春手中的油纸伞,二话不说便跳下马车。
不过片刻,银春便瞧不清阮蘅的模样了,“姑娘,你去哪儿?雨太大了!”
回应她的,只是雨帘之中若有若无的一道声音,“你回去守着,我等等就来。”
大雨瓢泼,一把伞显得尤为单薄,不少雨水顺着竹柄流下,湿了她的衣袖,她拉着从国子监跑出的监生便问:“可有见着阮岑?”
来人哪有心思回应她,都忙着寻自家的马车,“并未并未。”
一连问了几人,都说并未瞧见阮岑。
阮蘅慌不择路,却赶巧撞见了国子监的小厮,“小哥,可有瞧见阮岑与我大哥阮松?或是可替我问问,阮府的马车可还在国子监中?”
“是阮家的姑娘啊。”那小厮指了指北面,“方才我出来时正瞧见阮大公子的马车出国子监呢,想来应当是回府了,可三公子的马车好似还在后院。”
“那他可是还在国子监内?他如今在哪儿?”听得阮岑的马车还在国子监,阮蘅没由来地一阵惊慌。
“阮姑娘,小的也不知,小的不管后院之事。”
阮蘅将发间的步摇簪子一并胡乱取下,塞进了那小厮手中,“小哥,你替我去寻一寻他可好?拜托了,我等了他许久都不见他出来,有些担心,若是见到他了,你告诉他我一直在此等候他,让他来寻我。”
“这……”小厮有些为难,可见着面前这姑娘眼眶熏红,也不忍心拒绝,“好吧,阮姑娘回马车中等着吧,我回去寻寻。”
“多谢。”
雨水冰冷,刺的她身子都有些发颤,分明只是寻不见阮岑了,可她心中的慌乱愈甚,似有一只手揪着她的心,让她喘不上气来。
阮蘅耳中嗡嗡作响,耳旁好似传来阮岑若有若无的声音,“阿姐,救我……救我……”
可她记得分明,前世监考第二日是下了大雨,可阮岑回了府,根本没出什么意外。
那他究竟人去何处了。
阮蘅并未瞧见,监院回廊下露出一抹象牙白的身影,路上泥泞,可他却并未沾染一点污渍。
他身旁还站着另一清隽之身,小厮布履匆忙,见着二人匆匆行了个礼,“见过献王,宋考学。”
宋玉廉瞥了眼雨中的那道身影,问道:“那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还在国子监外?”
“回宋考学,说是阮家的姑娘,正托小的寻阮三公子呢。”
宋玉廉疑惑,“阮岑还在国子监?”
“小的也不知,只是阮三公子的马车还在后院,想来还未走呢。”
“那你赶快去吧。”宋玉廉看了眼李玠,见他正望着雨中那道模糊不清的身影,“献王认得那姑娘?”
李玠收回目光,“不认得,走吧。”
献王府的小厮替他撑着伞,直至他上了马车,马车出了国子监,他都未再看那道娇小的身影一眼。
阮蘅探着脑袋往国子监张望,恨不得冲进去寻人,银春打着伞奔了过来,“姑娘,我们先回马车上等吧,雨太大了。”
这把伞根本毫无作用,阮蘅的衣衫已湿了大半,青丝也贴在脸颊上,根本没了来时的模样。
“姑娘,三公子许是走了呢。”
“他马车还在国子监中呢,不会走的,再等等。”此刻她倒是期望是阮岑回府了,而不是出了什么事。
银春急得跺脚,“三公子也真是的,偏偏今日出了岔子,叫我们姑娘好等,姑娘回去后与老爷说说。”
阮蘅没应她,只是向着国子监张望着,天色已黑,零星的人都已离去,空留阮蘅一辆马车。
在那小厮回来复命说是并未见着阮岑时,阮蘅终于憋不住了,她二话不说便入了国子监。
那小厮急得就要去拦她,“姑娘使不得,女眷不可入国子监。”
银春一把拉住他,“没瞧见我们家姑娘急疯了吗?让我们进去寻寻人怎么了,若是人当真在国子监不见了,岂不还是你们失职。”
不过是一句话的工夫,银春便瞧不见阮蘅身影了,赶忙抛下那小厮就追了上去。
“诶,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