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蘅抬起头,瞥见二姨娘与阮盈脸上稍纵即逝的笑意,她亦冷哼了一声,这下随她们之意了吧。
“还未有定论?她若是问心无愧,为何要将衣袍烧了!是生怕我查出什么吗?”阮远征赤红着双目,“阮蘅,你太让爹失望了。”
阮蘅捂着脸不语,她从未见过阿爹这般生气,就连那日她擅闯献王府撒泼,他都只是嗔怪她几句,而替她处理烂摊子去了,何至于如今日这般,想来此事当真是将他气着了。
从前院又有婢子匆匆赶了过来,见着这头噤若寒蝉,大着胆子道:“老爷,夫人,二姨娘,大公子已经醒了。”
“什么,松儿醒了!”二姨娘收起看戏的心思,赶忙往回折,“快,快回去瞧瞧。”
阮远征恨恨瞪了阮蘅一眼,便转身随二姨娘离去,“都给我过来!”
阮蘅回头又看了眼灶膛,见里头只剩下灰烬与零星的碎料,终是松了口气,跟着一行人往侧院而去。
那婢子并未扯谎,阮松确是醒了,方氏正给他喂着温水,“慢些,别急。”
阮松见满屋子的人,暗暗叹了口气,“父亲,姨娘,对不住,孩儿让你们担心了。”
“傻孩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身子要紧,你醒来,姨娘就安心了。”姨娘拭着他唇角,“先前见着你之时,姨娘都吓坏了,你说这好端端的日子,遭的都是什么罪啊。”
“姨娘,你莫怪妹妹,她也是无意的。”
阮蘅倏然抬起头看向阮松,满是不可思议,这才刚醒,旁人都还未说什么,他就要一口咬定她了?
“松儿。”方姨娘一惊,“你方才说什么!妹妹,哪个妹妹?究竟怎么回事?”
屋里人纷纷将目光投在阮蘅身上,阮蘅一点也不躲避,直勾勾地看着阮松。
阮松见着大伙姿态,赶忙咳了几声,“没有的事,姨娘听错了,是我今日疏忽导致的,不怨旁人。”
阮远征看了看阮蘅又看了看阮松,“说,给我说实话!”
阮松意味深长地看了阮蘅一眼。
阮蘅心里堵得慌,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看透过阮松,她与阮松说不上亲厚,可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何须这般陷害她。
“都已经从阮蘅屋里搜出毒药了,你不必再替她隐瞒,是她就是她,就算是你妹妹,你也不可一时包庇她,而让她入了歧途。”
“爹,我没事。”阮松朝着阮蘅笑了笑,面色极为苍白,“阿蘅,不碍事,姑娘家的淘气些或许有些不知轻重,大哥不会怨你。”
众人都朝着阮蘅看去,阮松这句话无疑是给阮蘅判了死刑。这毒真的是她下的!
阮蘅不怒反笑,是冷笑。
今日她应当是没看黄历,诸事不宜。
方才已经见识过阮蘅将袍子烧毁的行径,如今从阮松口中确认真相,阮远征也并未意外,“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说了爹会信吗?”
“你大哥还会害你不成?”
阮蘅嗤了一声,“保不齐呢。”
“你!”阮远征气得将手边的茶盏又砸了过来,“反了反了,阮蘅,你如今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阮远征瞥见一旁躺着笤帚,一把顺起,就要往阮蘅身上打。
众人一惊,聂氏早已上前抱着阮蘅,“老爷,你这是做什么,要打就打我,是我没有教导好阿蘅,都是我的过错!”
“给我将夫人扯开。”
几个婢女颤颤巍巍上前,将聂氏拉了开来。
那笤帚是竹木所制,打在身上还是有些疼的,阮远征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被气得当真下了狠手。
旁人哪敢说话,以往几个孩子做错了事都只是祠堂里跪几日,何至于上手打,可这一回阮远征却真真切切抽打着阮蘅,一个细皮嫩肉的姑娘,哪里受得住。
阮蘅咬着牙,一声不吭,她死死盯着二房的三人,眼中戏谑更甚,等她查出真相,这些遭过的罪都是要让他们还回来的。
阮远征打了七八下,消了些气,这才恍然自己出手打了阮蘅,“给我在祠堂面壁思过三日,将《女诫》誊抄一百遍,若有懈怠,这辈子都不要出来了。”他嗤了聂氏一眼,“你也不准去瞧她。”
他一把将笤帚丢在一旁,“今日之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若是让我知晓有人将消息传了出去,杖责一百。”
众人皆战战兢兢,“是。”
阮蘅是被阮远征亲自送去祠堂的,银春也被一并关进来,“姑娘,不如告诉王爷吧,不然姑娘还得受苦。”
“告诉他又能如何,还指望他来救我不成?”阮蘅一想起李玠与她说“日后别离我太近”,便生起气来。
今日本就是因他,她才平白无故受此惊吓,还差些就死在那黑衣人手里,李玠倒好,来了一句离他远一些。
她今夜的委屈也半数因他而起,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离他远些?想得美,她就日日缠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