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凨虽贵为嫡长子,但因先天不足,不得帝君欢心。帝后在世时还好一些,薨世以后,更是没少受欺负。唯有姬云对他无半分嫌弃,从小与之为伴。姬凨心智不全,但也知姬云对他的好,凭着一股子单纯无畏的傻劲儿,儿时也为他挡了不少白眼和挑衅。姬凨不喜姬云对他称呼过于生疏,所以无人之时,姬云便叫他“大哥哥”,在他看来,这样更像是“患难与共”的亲兄弟。
“这下好了,大哥哥贵为太子,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姬云笑笑说道。
谁知姬凨听后拼命摇头,看来他的确不屑于对这“太子之位”。
“不……不好……玩……他们……跪拜……我……不……不舒服……”
姬凨说的没错,打小连宫人对他都爱答不理,突然一群人开始对他献殷勤,自然不适应。
“不过大哥哥也是有福之人,听闻那位姜小姐……温婉贤淑……”姬云说着,侧目看看他的反应,果然他摇头的更厉害了。
“我……明白自己……”姬凨指指自己,说道,“不可……耽……耽误……人……人家……可……我……说不……说不……清……清楚……六……六弟……你……”姬凨说不明白,开始比划,一切如姬云所料,他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臣弟明白,臣弟来想办法,只是……兄长可能要受委屈了……”
“无……无妨……你对……我……好……”姬凨天真一笑,惹得姬云鼻头微酸,他竟然有了一丝罪恶感,赶紧别过头,深吸了一口气。
中午时分,姬凨一定要留姬云在东宫用膳,他不好推辞,便留了下来。每次跟姬云用膳都是他最开心的时刻,期间喷了无数次,就算咳嗽也挂着笑容。姬云知道,不管是何缘由,帝父不会真的封他为太子,这短暂的轻松能维持多久?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呢?
“六弟常来……”因为姬云时常来看他,这便成为姬凨说的最顺畅的一句话,姬云的陪伴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盏明灯,驱散他内心的孤寂。
紧握姬云早年游历时带回的绿松石挂坠,姬凨朝他不停挥手,他对这枚挂坠如视珍宝,从不离身。每当午夜梦回,喊着母后名字哭醒,得见挂坠,孩童般的心智也能得到稍许安慰。他或许不明白这便是手足之情,他只知道,从小缺失的情感就在姬云身,不管是岐山王府还是东宫,只要他来,哪儿都是家。
“王殿,太子殿下跟您感情真好!”离开东宫后,程昱边走便说道。
“偌大宫廷,唯有母妃和兄长真心待我,堂堂皇家,尔虞我诈,亲情竟比不过一个‘孩童’,真是可悲啊!”
程昱闻此自顾自摇头,半句话都不敢接。
“罢了……暂时不回府!随本王去走走!”姬云叹口气,拍拍程昱肩膀,二人漫无目的地溜达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兑门。
姜瑶和裴岚此时正在兑门里面,对着宫墙发呆。天色渐晚,夕阳映得宫墙灰暗至极。
“妹妹还在为赐婚一事烦恼吗?”裴岚见她闷闷不乐,问道。
“念卿无意入宫,可知宫苑深深,犹如囚笼。”
“太子殿下本性……单纯……想必会对妹妹好的!不似我这般,听闻武陵王殿下生性风流,府内佳人无数……我虽被封为‘良娣’,位同副妃,又有何用?”裴岚本想宽慰姜瑶,却没想到把自己说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