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凶残无比的妈,不过我却从没尝过被打的滋味,这是实话。
从小看着思月被打大,我就学会了怎样不触动张秀芬的底线。其实所谓的生存之道,那就是委曲求全。
也许是有思月承担了张秀芬的所有怒点吧,反正我从小到大除了接受语言暴力之外倒是没受过体罚。
本以为张秀芬的语言暴力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痛,可是打在身上的竹竿让我体会到了另一种痛。真实、具体,来的那么陌生。
“死都不怕还怕痛啊?”老人鄙夷的冷哼一声,然后继续撑船。
我抱着包看着船下白茫茫的水花,鼓起勇气说服自己跳下去,可是看了好几分钟,我最终还是怯怯的缩回了脑袋。
“下次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跳河,污染水源!”老人冷冷的丢给我一句劝告。
“你……”,不过我最终也没有胆量反驳老人,我怕老人一竹竿把我打进水里,经过一次溺水之后,我再也不想被淹死了。
我看着老人瘦小的身体,实在想不出这么瘦小的老人是怎么把她弄上岸的,还把她的包一起给捞了。这就像个谜,我不会不知道答案的谜。
船靠岸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在船上呆了半个世纪,至少也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不然我怎么会腿脚发软了呢。
老人拴好船轻盈的跳上岸,我尽量小心的站起来,不过一动船就开始摇晃不停,我吓得一阵慌乱只好蹲着,手脚并用的提着一口气,然后爬出小船。
等我下了船,老人已经走远了,她似乎忘记了船上还有个人,完全不顾我是怎么爬上岸的。当然,她或许看透了我,认定我只会像个迷路的小狗那样跟着她,不管她怎么冷淡,我还是会跟上去。
我上岸后抱着包和鞋子赶紧跟上去,老人在最靠近河边的一处自建房前停下来。
房前一个年轻的妇人正在剥毛豆,看到老人回来了站起来喊了声,“妈回来了”,然后瞥见不远处的我。
“我来剥,你带她去换身干净的衣服”。老人说。
妇人答应一声,对我微笑着说,“姑娘,跟我来吧”。
我点头然后走向妇人,近了些,她才发现这个妇人的肚子凸起,应该是怀孕了。
妇人领我进了院子,给我拿了一套干爽的麻布衣裤,“左边是淋浴房,去吧。”
干净的浴室里有股清香,我贪婪的吸了好几口。
洗冲完澡我把自己的衣服洗好,把衣服晾在绳上,这时年轻的妇人过来叫子木一起吃午饭。
“我不饿,等会衣服干了就走,谢谢你”。我说。
想一想自己在老人面前已经丢尽了脸,我实在没脸去和她一起吃饭。
“夏天衣服干得快,等饭吃好了你的衣服也就干了,到时候再走也不迟”。
在妇人温柔的话语中,我又忍不住肚皮的饥饿感,毫无骨气的点点头,然后和老人及妇人一起吃饭。
饭间,妇人问老人,“妈,沿岸的住房都拆迁了,河道也没必要每天清理,明天我们去城里逛逛呗,给孩子买点东西。”
老人看着妇人的肚子,露出笑容。
“嗯,回头把我的那件真丝衬衫找出来,明天穿”。
“好的妈,我都给你好好收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