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没钱啊!那来这里做甚!
赵地主威望在这里摆着,众人那是深信不疑的,顿时投向苏宴二人的目光,由三分好奇变成了十足的不屑。
有人道:“害,我当什么呢,原是打肿脸充胖子!一个末品里长,一年的俸禄也就三百文钱左右,还敢来永乐坊?留着给自己家草屋添点茅草不好吗?”
那庄家也是墙头草,瞬时起了把人轰出去的念头,要知道早年不是没有过穷人装相的,打扮的人模狗样混进来的先例。那大手一挥跟真的似的,到最后还不是输的血本无归,把儿子卖了,老母亲棺材钱赔了也还不起!
不过众人转念一想,毕竟这苏宴是带着女人来的,叫他输了就长记性了,到时候把女人留下来抵债。这么个绝色,叫他们雨露均沾,也算说的过去吧。
他们巴望那抹倩影,一窝蜂跟着起哄笑闹,把身上银子一掏,往紫檀桌上一砸,“噼里啪啦”一片响!
当中摇扇子的男人贼眉鼠眼,将银子往柳绮玉身上扔去,声音尖利:“记着,爷是第一个看上你的!”
柳绮玉恼怒,蹙眉别开脸,躲过飞来的银子,捞起桌上的珠宝就反击扔了回去。
那男的被银元宝当头重重的一击,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
众人哈哈大笑,一时气氛推到了高|潮。
那庄家看时候差不多了,便把骰子往筒子里一掷,左摇右晃,骰子咚咚作响,发出清脆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说话声里。
一只指节修长匀称的手突然伸出,将柳绮玉从桌上拉下,坐到了他的腿上。
苏宴一只手搂抱着柳绮玉,问她:“他有没有砸中你?”
柳绮玉心里一团委屈和怒火胶着,从没有被人这样指点过,鼻尖酸酸的,只忍着泪花,横他道:“烦不烦,都怪你,叫你磨磨唧唧的,不快点赢了他们!”
苏宴敛眉,手拍上柳绮玉的背,与她挨着说话,像在悄声哄人:“他们说他们的,你理他们做甚?若嫌烦,就闭上眼睛靠我肩上。”
这话说出来,苏宴都怔了一下。
短暂之后,他眉目扬起,还是将此归结于刚才一进赌坊,接过伙计递来的那杯酒里,大概加了什么令人神志不清的药物。
柳绮玉也是晕乎乎的,被周围吵闹声弄的胸闷气短,索性破罐子破摔,抬手抱住苏宴的脖子,头埋在他颈间,让他速战速决。
“啪”,庄家将筒子一盖,安静了下来。
赵良德抱肩在一旁,问:“苏里长,您猜猜,是大还是小?”
柳绮玉屏住呼吸,心脏猛跳,手不自主环的更紧了一点,只恨今天被哄着骗着,就上了苏宴的贼船!
他一个拿笔的探花郎,曾经的侯府世子,骄傲自矜,肯定没去过下九流的赌坊,更别提赌博了!
他要是猜错了,柳绮玉的下场比被卖进窑子还惨上千倍百倍......
只感觉男人手拍了拍自己,他清和的声音道:“猜大。”
筒盖边缘慢慢解开,灯火照在落桌的三个骰子上,周围一片吸气声。
柳绮玉心里擂鼓大作,一把推开苏宴,直起腰,自己去看那桌上的骰子——
二、三、六
加起来刚好十一!
是大!
柳绮玉惊的没从苏宴腿上跌下来,指着桌上骰子,耀武扬威的对众人道:“看到没!是大!”
赵良德脸上笑容突然变僵,紧绷绷的,讶然了一会,道:“不错,确实是大。苏大人运气不错,还要不要再来一次?”
“对!再来一次!上一次不过是恰好猜中罢了!”
柳绮玉哼哼,将银票和银子往衣服里塞,估摸着这么多,就是四六分,回去也可以把屋子重新翻新一遍,再换了家里犁地的旧耙具,买上几头牛,凿一下后院的井水......
只是这身纱裙除了可视性极强,连个口袋都没有,柳绮玉转头问苏宴:“还赌吗?这些够我们好几个月口粮了。”
苏宴任由她把银子往他的袖子口袋里塞,看她小脸通红,眼里满是欣喜的样子。
苏宴顿了顿,道:“赌的,你耳珰不是还在当铺里,等着赎回去吗?”
柳绮玉眨眨眼,将一只手帕往苏宴脸上扔去,娇嗔道:“有病!谁和你谈这个了!”
苏宴忽而失笑,将柳绮玉人往上捞了捞,又在柳绮玉耳边说了什么“胭脂水粉”、“首饰簪环”之类,惹的柳绮玉红晕染上耳朵,骂道“神经病吧你!”
苏宴转而对庄家道:“再来。”
那庄家掂了掂筒子,好声规劝:“当真还来?这位大人听我一句话,见好就收,可别到最后血本无归。这赌注可是越下越大的。”
一边其他人不同意:“好不容易这么多人聚着,一局就结束岂不太扫性!要我说就再下十局,十注!那可不是看运气了!”
说完,他把一大袋金币往桌上一扔,金灿灿的,晃花了柳绮玉的眼。
她下巴搁在苏宴肩膀上,撅着红唇,问他:“还继续吗?”
苏宴侧过脸,看她俯身贴脸过来,粉腮红润,暗送秋波,她指尖轻拨着他耳朵,娇声道:“苏大人,我想买新衣裳了,你帮帮我,好吗?”
苏宴鬼使神差地应了句“好”,对庄家道:“再下十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