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结束后,她照常帮玛丽涂药。
两人聊了些平常的事,当蕾娜回房间拿衣服的时候瞧见她去了储物间,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等洗完澡再出来,家里没人,连换下的衣服也被女仆收走了。
蕾娜也不觉得奇怪,因为玛丽每天都会去面包房。至于艾文……应该是出去处理学生的事。
收回视线,她推开房门,人却不由愣住了。
房间里亮着盏昏暗暖黄的灯,胡桃木色的梳妆桌上放了一些药以及一套衣服和一双小鞋子。
药和鞋子下面分别藏着一些钱。
艾文的二十二卢拉,玛丽的二十卢拉。
药盒里还有张纸条,展开后内容如下:
“我知道你肯定很在意,看见那些药了吗?没错,你善良的哥哥又帮助了你!早点睡觉,明天记得再买一块好披肩!”
蕾娜抿了抿唇,莫名觉得眼睛酸酸涩涩的。
但随即,她又一拍脑袋,愣是把泪意憋了回去。
“我煽情个屁?他们怎么给这么多!”
她拿起那笔“巨款”,表情略显复杂。
一卢拉相当于一百丁,四十二卢拉……有些人一两周都赚不到这么多。
艾文这几年都在努力攒钱,为结婚组建新家庭做准备。而这具身体已经满十六岁了,和她同龄的孩子大多都有工作,不会再向父母要钱。
也就是说,她在啃老。
这就很尴尬了。
蕾娜扶额,但还是把这些钱收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自己距离买房又近了一小步!
她顿时觉得轻松了很多,躺在床上看了眼鞋子和药,恨不得马上就到明天。
……
这晚,蕾娜做了个诡异的梦。
她先是感觉意识轻飘飘的,然后猛然被拉扯下坠。
“咚”
一声沉闷悠长的钟声后,蕾娜睁开双眼。
咦?换新场景了。
她呆呆坐在广场旁的栗子树下,一眼望去四周空荡荡的。道路两边亮着路灯,气氛死一样寂静,隐约间说不出的诡异和别扭。
蕾娜先是皱眉,很快便发现了问题。广场的机械钟在倒走,门和窗户也倒了过来,怎么看怎么不对。
脚下,蓝色积水淹没了她的靴子,地面仿佛是光滑的黑玻璃,细看还倒映着什么。
她缓缓抬头,眼瞳不由地一缩。
天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蓝色深邃的星云,以及一模一样的建筑和广场,不过那些建筑都是倒立的,看起来像镜面。
这!这难道是……
蕾娜站起来后退几步。
这难道就是她的空间世界吗!?
还是说只有她才能到达的境界?
蕾娜顿时精神一震,心头莫名涌上股冲动。
那一刻,她想了许多,甚至连自己作为魔法师的封号都取好了。最重要的是,有金手指就不怕嘉尔莉特了!
蕾娜眼睛发亮,接着深吸一口气,摆出一个自认为很有气场的姿势,抬手虚抓——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蕾娜默默收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朝家的方向走。
途中,她看见在空中游动着蛇状的字母,还有一些慢慢升空的泡泡,以及从脚边绕过的小木偶兵团,拿着火柴的残疾老鼠。
还有旗帜上红色的条纹变成了蓝色,绿漆变成红漆,白墙壁变成了黑墙,但这些颜色很粗糙,就像小孩子拿水彩笔涂上去的。
倒过来的门和窗户也是,它们的外轮廓都有一层粗糙的白边,像是剪裁后再粘上去。
附近很黑,只有一栋红房子亮着灯。
蕾娜停下脚步,探头往里面看——
房子里,两具人皮状的物体铺在地上,牙齿头发到处都是,蓝色的血液抽象流动。
一个围着银狐皮草,头部是茶杯的女人站在旁边。她那戴着祖母绿戒指的手握着一把大勺,用力搅拌着头上的热茶。
蕾娜顿时后背发寒。
她先是装作若无其事,等到走远一些,抬腿就跑!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她忘了自己在梦里。
她只是发了疯般奔跑,直到看见那栋独立的两层小楼。
太好了!
那一刻,蕾娜几乎是含着热泪推开门。
“砰!”
她求生欲极强,合上门板后大口喘气,缓了半天。
蕾娜舒了口气,家的气氛多少缓解了刚刚的心情,她打算靠睡觉结束这个梦。
可一进房间,她险些心肌梗塞。
床上躺着个女人。
对方呼吸均,睡姿慵懒美好,还是熟悉的浅金发,熟悉的朦胧感,虽然看不清脸,却宛如披着层轻纱的天使。
天使个屁!
她杀了自己好几次!
蕾娜对三次元女性没什么兴趣,凑身盯着那个睡颜人畜无害的女人,心里冒火,只想拽起来打一顿。
毕竟,人都是有脾气的。
那个卷发披散的女人似乎有所察觉,卷翘的睫毛微颤,摄人心魄的双眸半睁,浅色如宝石的眼珠朝她淡淡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