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

蕾娜表示赞同接着转头看向坐在餐馆外面的流浪老人。阿莉丝顺着她视线看去，又低头看了眼刚端上餐桌的食物。

“我这几天有去墓地，那个女孩很老实，躺在我搭的棚子里一动不动。”

最终她们还是邀请了那位被冻得发抖的老妇人。

老太太吃着豌豆牛肉饼含糊不清道：“咳，我很同情她但我身上没有钱之前一直在鞋油厂那边过夜。”

“你可以带我们去找她吗？”

蕾娜已经吃完了，留着餐馆等阿莉丝拿驱魔道具。

“你们愿意帮助她吗？”

老太太放下勺子做了个祈祷的手势，“感谢主你们真是善良的姑娘。”

蕾娜接着问：“除了用手脚爬行、失忆还有其他的症状吗？比如暴躁、自言自语、吃一些奇怪的东西”

“没有她很安静没有吃任何东西。”

老太太吃完肉饼，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斑驳生锈的铁盒，将剩下的培根和面包片装了进去。

很安静？

蕾娜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被附身的情况。

“你不害怕吗？”大概是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她改变话题“我是说恶魔。”

“恶魔？你认为我这个年纪的老家伙会害怕吗？如果它杀了我，我会很感激它的”

她最后那句更像是自我抱怨声音很小。

蕾娜轻轻叹了口气，看见赶回餐馆的阿莉丝。

“走吧我已经吃饱了。”

没等蕾娜提醒，老妇人站了起来，主动带她们去小镇的墓园。

三个人从明亮的街道走到郊外，阿莉丝擦了根火柴点燃蜡烛，用手挡住吹来的风。当她们真正接近墓园的时候一座木屋映入眼帘，那估计是守墓人休息用的。今晚的风不算太大，行走在清冷诡异的墓园中，蕾娜哆嗦了一下，还手臂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快过来，她在这里。”

就在她们寻找棚子的时候，老太太绕到小木屋后面，指了指那极矮的一堆遮挡物。

出于习惯，两个人没有立即靠近，而是隔着半米的距离观察情况。透过昏暗的光线，她们看见一个大概十八九岁的女性躺在里面，她的呼吸微弱，脸颊凹陷，眼睛睁大，呆呆望着上方，对于突然出现的光线和人都没有反应。

但令她们感到奇怪的是，这位可怜的姑娘身上并没有恶魔的气息。

“她是个可怜的女孩，对吧？”

老太太蹲下身喊了几声，那个女孩依旧没有反应。

阿莉丝也凑了过去，用圣水在对方的额头上画了一个代表稳定的生命树符号，低念着圣经，可念着念着她又忽然停了下来。

“她快死了。”

阿莉丝回过头，对同样在念圣经的同伴说。

“什么？”

她愣了一下，发现这位记者小姐脸上没了轻松的笑意，表情变得凝重。

阿莉丝：“她没有被附身。”

蕾娜有点惊愕，再次看向棚子。

“吃吧吃吧只要能吃就还有希望活下去”

老太太嘴里不断絮叨，将铁盒子的食物慢慢塞进女孩嘴里。这个少女似乎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她嘴唇动了动，用那只枯瘦的手拽住老太太的衣服，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墓地里死寂，三个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却没有听到女孩微弱的呼吸声。

蕾娜的手抬起来又放了回去，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的天呐，她真的死了。是恶魔杀死了他！恶魔杀死了他们！”老太太似乎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一下子大哭起来。

如果贫穷和疾病也是恶魔的话

蕾娜有些无奈。

“嘘！有人要过来了。”

她抬起头，忽然看见远处有一团明黄的光亮。

阿莉丝警惕起来，冲老太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吹灭蜡烛，悄悄躲在搭建的棚子后面。那抹光亮越来越近，她们隐约看见一个手提马灯，怀里抱着一堆衣服的女人。

蕾娜瞬间联想到了这次调查的目标，这和那位信徒描述的一样。就在她好奇这到底是怨灵还是恶魔的时候，那个神秘女人距离小木屋只有两三米，空气中隐隐飘荡着股令人作呕的廉价肥皂气味。

女人停在小木屋旁边，伸头看着棚子里的尸体。她的头发也不知道是油腻还是湿透了，看上去又脏又乱，本就惨白的脸在灯光的映衬下像极了黄蜡，更可怕的是她脸上还有许多道类似手指被水泡过的褶皱。

蕾娜还没来得及惊恐，看见了那双像鸭子青蛙一样长蹼的脚。

这意味着她可能不是人类而是个未知的存在。

在这个世界，未知等于危险。

大概看了半分钟，女人缓缓走向尸体。两个人变得更加紧张，拼命思考应对的方法。

“你在干什么！想偷尸体吗？”

这个时候，有人大吼了一声。

女人停下步伐，慢慢转过身。

“你在干什么？”

这是另一道声音。

脚步声由近至远，周围一下子亮了许多，蕾娜透过缝隙看见三个男性身影，一个穿着普通甚至有点寒碜，另外两个则披着黑色长斗篷，头戴大檐帽，通过纹饰不难认出身份。

女人语气生硬，“你们要洗衣服吗？”

“活见鬼！谁会大半夜在这里找人洗衣服，你手里拿了什么？离开这里，赶紧离开！”

警员的态度很凶，抬了抬手里的枪，驱赶着这个可疑的女人，似乎没有察觉到对方那双诡异的脚。

还好没有直接带回警局不然怕是要全员

蕾娜跟着松了口气。

“这里怎么有一具尸体？”

警察将灯照向棚子。

守墓人解释道：“不，还活着，最近有个疯老太太一直在照顾她。唉，不过我估计她就快病死了。”

两名警员“嗯”了一声，低声提醒：“今晚最好注意一点。”

说完，迅速离开了这里。

蕾娜腿都蹲麻了，站起来缓半分钟，然后扶起吓得说不出话的老妇人。由于尸体暂时没有更好安置地点，大半夜也没有人敢运尸体，她们只能等到明天再联系收尸人和棺材店了。

带老太太回到旅馆，蕾娜向同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认为这件事超出了她们能解决的范围。阿莉丝则表示赞同，似乎在经历了刚才那件事后放弃了继续调查的想法。

虽然它没有主动攻击人，气息既不像人类也不像恶魔，但这反而是最恐怖的。

根据档案上的描述，那位女信徒的母亲在和它搭话后的第二天就死了，目前还不能排除直视是否有同样的效果。

为什么我又碰到了这种事？

蕾娜头疼，忍不住薅了薅披散下来的头发。

临时找的旅馆不算太差也不能说很好，房间里有盥洗室，但马桶看上去不太干净，对一个穿越后刚适应马桶的人非常不友好，这让她的心情更糟了。

蕾娜躺在床上，过了很久都没有睡着，一闭上眼就会想到那个病死在墓园的少女。

早上七点半，蕾娜听到了令人震惊但又在意料之中的消息。

凌晨四点，有人在河道边发现了一具尸体和一个状态糟糕无法正常交流的男人，经确认，两人是昨晚巡逻的警员。当时附近有不少居民围观，然后这件事很快就在镇上流传开了。

听到这个消息，两个人立马就把这件事和昨晚的经历联系在一起，心底有了一个猜测。

也就是说，正常人可以直视鸭掌女人，但绝不能回答问题或是刻意挑衅她。当然，不排除两位警员离开墓地后又追上了那个女人。

吃完早餐，安葬好少女的尸体，蕾娜和阿莉丝没敢再耽搁，赶紧乘车离开小镇回鲁什汇报情况。两个人脸上没有什么笑意，心情有点复杂，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明显是昨晚没睡好。

“你在那位老太太的袋子里放了钱？”

阿莉丝开口。

蕾娜有点惊讶，下意识反问：“你也留了吗？”

说完，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她们不知道那位老人之后会怎么样，但那笔钱对于一个流浪者来说，足够撑到夏天了。

下午三点半，回到鲁什的两个人到修道院汇报情况然后平分了那4300卢拉的报酬。除去车费、住宿费、餐食费、丧葬费还有给老太太的钱，她这次大概挣了1827卢拉。有了这次的经历，她终于明白教会的报酬为什么不会低于两千了，哪怕只是简单调查。

乘坐马车离开修道院，蕾娜打哈欠，整个人又困又饿，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快四点了”

她把脸凑到窗边看了一会儿，决定顺路接妹妹。

她看见我肯定会“哇”一下冲过来拥抱的。

一想到这个场景，蕾娜笑了笑，结果等到的时候才发现排练已经结束了。

今天这么早吗？

她回望了好几眼，只能调转路线回家。

房子外面的竖栏铁门上了锁，没有人在家。

这让蕾娜一时间有点搞不清状况，于是敲了敲隔壁珍妮弗家的门。大概过了半分钟，黑发黑眼睛，表情阴郁的男孩缓缓拉开门缝。

“姑妈今天不在。”

凯登紧张地说。

“我知道。”

蕾娜露出和平常一样的笑容，问：“凯登，你看见贝琳达了吗？”

“她没有回来。”

“艾文和玛丽呢？”

“也没有。”

蕾娜的心提了起来，低头望向脚边的小狗。

小狗摇了摇头。

难道她们一起出去玩了？还是说都在面包房？

蕾娜控制自己不往最坏的方向想，可还是忍不住感到慌张，她没有再和男孩聊下去，放好物品立即赶去母亲的面包房。

匆匆走下马车，她差点撞到一位头戴礼帽手提黑色皮箱的男士。

“抱歉。”

蕾娜快步走向那家熟悉的面包房，猛地推开门

“蕾娜？”

玛丽抬吓了一跳，略显诧异地望向女儿，“你的旅行结束了吗？”

“是的。”

看着和往常一样的母亲，蕾娜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接着问：“妈妈，艾文和贝琳达呢？”

“艾文一直是那样，我给了贝琳达一些钱，她和一个女孩在对面的奥里克玩偶店。”玛丽有点疑惑，“发生什么事了吗？”

蕾娜：“路易莎她们吗？”

玛丽笑着回道：“不，是店里的熟客，年纪比你大一点，是个非常诚实有礼貌的姑娘。”

蕾娜更加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