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02(2 / 2)攀金枝首页

陈承弼两手一抄,低头连连附和,“夫人教训的极是。”

夜里风凉,雨点噼里啪啦敲打着瓦片,扰的人难以入眠。

翻来覆去一整夜,清早起床的时候,陈怀柔只觉得头昏脑涨,梳妆时没忍住,打了两个喷嚏,吓得婢女赶忙唤来了孟氏。

孟氏仔仔细细将她盘问一遭,确认无虞后,好歹放其出门。

宁永贞虽还是阴丧丧的一张脸,屋里却已经收拾干净,没有那股子腥臭气。

进门前,宁夫人拉着陈怀柔的手,说到动情,几度落泪,自打宁永贞摔伤,性情变得极度偏激,任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只把自己封闭起来,自生自灭般灰了心志。

昨日陈怀柔走后,他竟破天荒的让人换了床褥,夜里更是吃了一碗米粥,虽不多,却足以让宁夫人安下心来。

至少,他存了活的意念。

听到开门声,宁永贞压下心中的欢喜,面上仍旧冷冷淡淡,见她走进门来,也不急着抬头,反倒将眼皮合上,做出假寐的样子。

“别装了,你气息不稳,哪里能睡得着。”陈怀柔进门便将所有窗子悉数打开,雨后的空气干净,带着通透的凉意滑进屋里。

宁永贞被识破,也不恼怒,只嗯了声,将手压在脑下,斜斜瞟着她的举动。

“换药了吗?”陈怀柔拍了拍手,上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宁永贞比她高了足足一头,以前陈怀柔都得仰视他,现在他躺在床上,只道她的胸下。

“换了。”

宁永贞没抬头,两手交叉,拇指慢慢摩挲着薄衾。

“那你怎么不洗脸?”陈怀柔指着他的胡须,颇为嫌弃的撇了下嘴,扭头让婢女打水进门。

“我洗过脸了。”宁永贞挣扎了下,陈怀柔掐着腰一声不吭,无形的压力最是可怕,宁永贞哪里受的她的死亡凝视,不过片刻便认命的净手,洗脸。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须美髯,很是俊俏?”陈怀柔伸手拽了拽他的胡须,宁永贞蹙眉按住她的手,叫道,“陈怀柔,你能不能别闹了。”

“谁在胡闹,谁自己心里清楚。”陈怀柔不理他,一把拍开捂脸的手,拿着剃刀压在他面上。

她没给人剃过须,手有些抖。

宁永贞心脏跳得厉害,一抹潮热沿着耳根噌的窜到脸颊,她喷出的气息呼在他的面上,就像无数只小虫付骨啃咬,喉咙间的水分慢慢蒸发,直至焦渴难耐。

他忽然往后一避,喘着粗气两眼灼灼的望着陈怀柔。

“我自己来。”他接过剃刀,陈怀柔也没再说什么。

剔净胡须后,陈怀柔发现宁永贞有些瘦削,大约是因为闹绝食的缘故。

“我给你带了几本话本子,你无聊时候打发时间,都是些奇闻趣事,看着也不费心神。”陈怀柔把话本子放到床头的几案上,见他只看了一眼便懒散的别开头,不由得有些窝火。

“宁永贞,有些话你虽然不爱听,可我今天还是要跟你讲明白。”陈怀柔站起来,表情顿时严肃不少。

“你的腿已经这样了,要消沉要堕落,日子也蹉跎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你得想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而不是一直在这里怨天尤人,觉得大家都欠你的。”

“说够了?”宁永贞不怒反笑,身子一偏,左膝盖骨被敲碎了一般疼的浑身是汗。

他看着陈怀柔,就像看着遥不可及的明珠,任她在那熠熠生辉,却再不敢上前攀折。

他从来都不怕疼,怕的是永远都无法直立的那种绝望。

可笑的是,身边人都在苦口婆心的劝他接受现实,连她也是。

“没有!”陈怀柔喉咙有些发涩,“即便是再也站不起来,你还有宁大人,宁夫人,你还有疼爱你的姐姐,他们无一不在希望你像从前那样,不管做什么,或是想做什么,只要你肯去试着接受....”

“滚..”宁永贞的脸煞白虚弱,一口气没提起来,只觉疼痛撕裂般绞刮着胸口,倏然沿着神经遍布四肢至全身,他攥紧了拳头,狠狠朝着床沿猛地砸了过去。

“给我滚,滚!”

....

宁永贞疯了,坐在马车内的陈怀柔依旧忘不了宁永贞那声嘶力竭,一声盖过一声的“滚”字,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宁永贞,狰狞,可怕。

婢女走到帘下,边走边与她说道,“小姐,今日礼部尚书家的小姐遍邀京城贵女,咱们虽来的突然,却也是收到了邀帖。”

“不去。”陈怀柔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婢女咂了咂舌,方想退后随车行走,忽然毡帘掀开,陈怀柔拧着眉心问道,“韦令慧也去吗?”

韦令慧?婢女哪里知道韦家去不去,还没等她开口,毡帘扑的落下,陈怀柔的声音从里头传出,“先回府换身衣裳,然后去尚书府赴宴。”

她倒要去看看,韦令慧能玩出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