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九华渥丹剑气的方向,他总算在烧的通红的岩上找到了闭目调息的孟珒,孟公子一头青丝披散,光泽流泻,半掩住他脸上仿若修罗的神情。
成九川走到他身侧,以巾掩鼻,桃花眸中水光点点,玉脸被火烤得通红,自嘲道:“想不到最后要和孟师侄死在一处了。”
师侄二人当然不能比谁溜的更快。
孟珒双眸赤红,看到来人后,露出微讶之色,语调却是寡淡:“我送小师叔出去。”
他以为成九川没有跑出去。
“你不走?”成九川一愣:原来你不是出不去啊。
孟珒:“嗯。”
成九川定睛一看,险些吐出一大口血来。
孟珒一手执剑,一手固住裴不意的妖力,将他死死钉在岩下,眼睁睁看着白狐被烧的皮毛焦糊,不断抽搐。
而裴不意,也祭出百年妖力,让孟珒走脱不得,同样要烧死他。
彼此竟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成九川从来没见过孟珒和谁有这么大的仇,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孟师侄和裴不意有过节,杀父之仇?
还是夺妻之恨。
呸。
孟珒去明月谷的时候才十岁,保不齐是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也未可知。
成九川愕然。
一只百年狐妖一稚子孩童,究竟是怎么扯在一起的。
他不禁要埋怨:裴狐狸你真是眼瞎,看裴不意这样子,早就不走正道了吧,养不教,父之过啊。
便宜儿子也是儿子。
成九川忍不住发狠道:“啧,孟师侄,捉妖你小师叔最在行了,我画个符,保管把他困在原地三天三夜,让他尝尝烈火焚身的滋味。”
他说到兴起处一把拍在孟珒肩上,后者轻颤一下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成九川一怔,心下更恨了,顾不得筋脉中真气倒行,挥剑,一道红光硬压在裴不意身边,登时把白狐震开,不管孟珒同不同意,拽住人,直上云端,脱出冰澈峰。
也就是在他和孟珒一闪身的功夫,裴不意白影一摇,挣脱九华渥丹剑的锋芒,跑了。
成九川哪里还顾得上追他,这边甫一落地,刚好遇上御剑赶来的周遥清。
成九川来不及和他多说,朝峰巅一指:“蛟君还在上面。”
周遥清点头致谢,化作一团黑雾,盘旋而上。
等成九川扶着孟珒从天火的漩涡之中出来,东方玄溪看的眼神都直了,怔怔地想道:这算不算是上刀山下火海的情分。
啧,珩山宗掌门不只是注定鳏夫命,还好老少配啊。
这要是日后提起来,又他妈的是佳话一桩。
要是有文采斐然的玄门弟子目睹了方才那一幕,回头开副业写个剧本,说不定心里已经有了构思,等他回到青城宗,已经能摆在案头上了。
再被说书先生在茶楼里口沫横飞地一通演绎,说到兴致高处戛然而止,徒留听客去想象脑补,再闹哄哄地下注押个谁上谁下的,总之不可说,不可说。
东方玄溪心道:他们师叔侄此刻正在动情之时,我还是先避一避吧,省得扰了人家的兴致。
想着,他匆忙朝成九川道了句:“成师叔,孟大哥,我去找水洗把脸。”
说完,匆忙御剑不见了。
日暮风起,木叶萧萧。
叔侄二人对视一眼,尚未开口。
“去死!”倏然,斜刺里一股黑色妖气如箭射出,邪气四荡,戾气呼啸如雷鸣,直袭成九川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