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令秋的带领下,陆从容净面焚香,先是见过三位师祖的师父画像。他们的师父是多年前名噪一时的上仙修洁,早在千年前渡劫飞升。
一切完毕,陆从容去正厅奉茶。岳凌居中,他今天的打扮还算正式,换了一件样式崭新的袍子。江迈风一贯的穿着考究,神情严肃。一旁的顾长砚,穿着墨黑色的衣袍,清逸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陆从容上前,按照长幼次序,先给岳凌奉茶,脆生生的喊了句拜见师伯,岳凌笑眯着眼接过茶杯。江迈风亦是如此,他向来严肃,但听见陆从容喊师伯时,脸上的表情旋即软下来,颇有些欣慰。
接下来就是顾长砚,陆从容从沈令秋拿着的托盘中端出最后一杯茶,缓步走在顾长砚面前,俯身,施礼,轻盈的裙摆随之一晃:“弟子陆从容拜见师尊。”
顿了顿,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托起陆从容的手臂:“从今以后,你就是拓苍山的嫡系弟子,代表着拓苍山的名声,所言所行,务必考虑周全,此外,拓苍山门规森严,若不慎触犯,当受责罚,若是所犯门规深重,我可以随时将你逐出拓苍山。”
在拜师礼上说出这番话的,也只有顾长砚了。他言外之意,是不喜陆从容,倘若她触犯门规,他必会严惩不怠。又或者是,一有机会,他就会把陆从容逐出拓苍山。
陆从容自然听出他话里的威胁,她恍若未闻,从容笑道:“徒儿谨遵教诲,绝对不会让师尊失望。”
话毕,顾长砚手中出现一只精致小巧的玉牌,玉牌用料珍贵,是世所罕见的玉髓。上面用隽秀的笔迹刻着陆从容的名字,一角刻着重华两字,意思就是陆从容乃重华师祖座下弟子。
陆从容痴痴的看着那枚玉牌,到底是盛名远扬的拓苍山,连个表明身份的牌牌都做得如此金贵。她一定要在拓苍山多待一段时间,多捞些油水再走。
陆从容不知,其他嫡系弟子的玉牌都只是普通的玉料,只有她的是玉髓。
她通过考核之后,岳凌和江迈风立对顾长砚收徒的事格外热枕。既然是顾长砚收的首徒,用料决不能和其他人一样。两人在库房里翻来覆去,最后敲定一块闲置的玉髓原料,后来又为花纹争论了好几天。
“但愿如此。”顾长砚说罢,把玉牌递给她。
陆从容接过玉牌,触感温凉,她盈盈一笑。这才看见玉牌的背面刻着一只凤凰纹路,寥寥几笔,就把凤凰鸟的神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倒是有心,陆从容看向顾长砚,他还是清冷做派。反倒两位师祖笑得满脸欣慰,想必是他们俩的手笔。
两位师祖虽然喜欢她,拜师完成后,陆从容就会经常和顾长砚在一起,要想捞油水,还得从他身上下手。
要是收买其他人,陆从容一定不在话下,但是顾长砚,她就得费些心思了。
两位师祖不知陆从容的真实想法,他们心里的石头终于下坠了一点点。
松一口气的同时,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回想到,当年要不是因为那件事,他们的小师弟也不会这样。现在又来了一只凤凰鸟,不知是不是命理注定。
礼毕后,两位师祖又拉着陆从容聊天,让她务必包涵顾长砚的脾气,以及不要随意触碰他的东西,如此等等。
说完之后,两位师祖带着沈令秋下山,只剩下陆从容和顾长砚面面相窥。
“一年。”顾长砚说话了。
陆从容看向他,面带不解。
顾长砚继续解释:“我本不愿收徒,但两位师兄待我恩重如山,我不想拂他们的好意。一年之后,无论如何我都会将你逐出拓苍山。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告知两位师兄。”
这正道师祖倒是有趣,明明比任何邪首都要恐怖,却做着正派的事。陆从容漾唇一笑:“弟子明白,但是一年后,师父不必逐我,我会自行下山。”
顾长砚:“你能明白最好,这一年里,我会倾囊相授,做好你的师尊。”
陆从容大方抱拳鞠躬:“这一年,就有劳师尊费心了。”
顾长砚修长手指一点,两堆磊得高高的书出现在桌上:“这些都是拓苍山的门规,你先拿回去背熟,过几天考你。”
这两堆书加起来,比陆从容这辈子读过的书都多,顾长砚进入角色的速度也太快了点:“这些都是?”
顾长砚回道:“有问题?”
陆从容急忙摆手:“没有没有,一点问题都没有,师尊你忙吧,我把这些书搬回房间看。”
顾长砚没在回话,果然出门去了。
陆从容费力把两堆书抱在怀中,眼前的书高得连路都看不到了。她又不想走两次,只能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摇摇晃晃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对了,”陆从容刚踏出门外,余光看见顾长砚端坐在廊下的棋盘边。
他看向书已经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陆从容:“逾白峰上只有你我二人,你现在还不会辟谷之术,每日的饭食会有人送来。”
“知道了,师尊。”陆从容说罢,最上面的书开始慢慢往下掉,她急忙加快脚步,想在书掉下来之前回到房间,谁知她刚一加速,手里的书就不受控制的全部哗啦啦的往下掉,散了一地。
陆从容举着空空的两只手,尴尬的干笑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