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止血。”
何壬羡一手还拿着刀李维多不敢靠近她,轻声说:
“你这样会死的,先把刀放下,让阿二给你止血,好不好?”
“我死不死有人在意吗?”
何壬羡反手把刀扎进大腿又拔出来声音带着哭腔,有点委屈,有点可爱又有点让人心惊胆战的疯狂:
“我流血了,你在意吗?你都要把我送去监狱了,你逼我的李维多都是你逼我的”
眼看她又要自残,李维多扑上去,膝盖压住她的身体边扯刀边朝一边吓得不敢动弹的郑阿二喊:
“愣着做什么?帮忙啊!”
郑阿二整个人吓傻了:
“帮、帮、帮什么?”
“去拿药!”
何壬羡挣扎得太厉害眼眸发红,血反而流的更多,黑色地板上一路都是红色,看得人触目惊心:
“止血药!绷带!缝合针!还有她的药不是平时让你看着她吃药的吗!”
“我又不能二十四小时跟着她!”
郑阿二终于反应过来了从何壬羡床底下翻出几只药瓶倒出来都是满的。
何壬羡根本没有吃药。
药瓶里,一粒都没少。可她每次都信誓旦旦,当着他的面仰头喝水吞药。
他把药瓶扔到李维多脚边,扯出纱布,给何壬羡按住伤口上方止血。
李维多用脚踩住何壬羡的手,手指伸进她嘴里,从里面撬开她的嘴,强行把药塞进她喉咙。
“你去报警啊,你去把我抓起来。”
何壬羡眼底带着怨恨:
“既然要杀人,就彻底一点,为什么还要救我?与其让你麻烦,不如我自己动手了结好了。”
“我没有想让谁抓你。”
她的血流得触目惊心,李维多握着她手指的手慢慢冰凉下来,终于对她的疯狂妥协,哑声道:
“我不报警了,你吃药,好不好?”
她像一只被扼住脖子的天鹅,在她身下挣扎扭动,牙齿在她手指上留下齿痕。她眼眸通红地盯着她,像她欠了她许多钱,又像她欠了她一辈子。
她想起她白天杀死的那只鸭子,割断了气管后,那只鸭子还扑腾了好几米远。她看着它伏在地上,翅膀慢慢瘫软,不动了。
许久。
大概是药效出来了,何壬羡终于平静下来,瘫在地上,望着天空。
李维多精疲力尽地躺在她右边,已经不在乎自己左边躺着王元了。郑阿二给她最后绑上一道纱布。血止住了。
身边有个医生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哪怕他的专业领域是肛肠癌和尿路感染,在身边有人割腕自杀的时候,也能沉着应对、冷静处理。一边累成葛优瘫,一边苦口婆心地抱怨道:
“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要割腕呢?割腕很难死的好不好?而且尤其不能横着割,你手腕下面就是一堆肌腱,一般男人割到肌腱就割不动了,下次想割腕的时候,看到这两根骨头了吗?你拿刀往中间一扎”
“……”
何壬羡虚弱地转过头,一脚把他从沙发踹到地上。
……
但郑阿二说的没错。割腕自杀很少有能真正死成的,可何壬羡仍然成功了。十分钟前,几乎用刀割断了自己的肌肉,郑阿二说,再往下一点点,何壬羡的手就废掉了。
她再也不敢用报警来刺激她。
可这件事情,却一定要让警方知道。
李维多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封信,在地上躺了了半晌,坐起来。
他们不能不报警。
如果不能报警,能走的每一步,好像都是死局。
她慢慢喝完半杯酒,杯子磕在茶几上。拿起一边的文件夹,刚想说什么,大门忽然被人“砰”得推开,一个风一样的男子,毫无预警地出现在目瞪口呆的三人面前。
“你千万别误会,我真的不是找借口来和你搭讪。”
何珣站在门口,傲娇地歪着头,也不看她,只晃了晃手里一只袜子:
“只是你的袜子落在我那里了,我想着我留着一只女孩子的袜子,怎么看怎么暧暧暧”
他终于转过头。
客厅里的一切终于铺展在他眼底。
到处都是血,沙发上是,地上是,他们身上也是,完美的凶案现场。房间里的三个人或坐或卧,诡异地围在一个小茶几边。
旁边还横着一具尸体,和谐得好像在凑一桌麻将局,七对宝吊,全盘通赢。
李维多木然道:“你进门,都不关门的吗?”
郑阿二呆呆地看着门口的男人:“锁坏了,我能怎么办呢?”
何珣张着嘴,手里袜子掉到地上。
……
这是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局面。
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两个人变成三个人,三个人变成四个人。王元被放在沙发上,他们四个并排坐在沙发对面,半晌没有人说话。
“我、我忽然想起家里烧开水还没关。”
何珣坐在一群疑似杀人犯中间,哆嗦了一下,尽量冷静道:
“这样会引起火灾的,要么我、我先去关个开水”
他刚想站起身,郑阿二和李维多就一人一只手,按小鸡仔似的,把他按了下来。
“乖乖坐着。”
李维多垂下眼:
“不然地上躺着的这个是第一个,你就是第二个。”
“欧尼,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何珣勉强维持着风度,露出一个笑容:
“我今天晚上还给你炒了火锅蛋炒饭呢,欧尼,看在蛋炒饭的面子上……”
李维多:“看在蛋炒饭的面子上,我会下手轻一点的,欧巴。”
何珣:“……”
何壬羡割腕被发现得快,只是失血有点严重,现在已经半靠在沙发上了。
客厅遍地血迹脏污,像后现代的野兽派。四人神情木然地看了王元的尸体一会儿,居然有点羡慕他此刻一了百了的轻松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