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20 章(1 / 2)灰姑娘的满天星首页

祁衍没有哭。

周遭一片黑暗他只是觉得有些茫然。

低下头咬了一大口糖葫芦。

哥哥真奇怪啊他又没说他想哭。

糖葫芦挺甜的。

嚼了吞下去,又咬一口。霜糖上缓缓的多出了又咸又涩的味道。

祁衍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

只是喃喃:“这山楂是不是坏了。”

黑夜那么黑周遭那么冷。下一秒他还是落入了温暖的怀抱。

很暖和。

很暖和,胸口起伏眼泪突然止不住。

祁衍闭上眼睛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世界荆棘丛生。

好在他的身边一直有一片小小的雨伞。冰雹和刀子一直在下而他努力护着他。

可是。

程晟紧紧抱着他涩然道:“我知道的小衍,我知道奶奶和妹妹明天就要走了,你舍不得他们。”

“你别难过我一定会说服祁叔叔,常常接他们过来玩的。”

“还有我陪你我们一起考一中实验班。”

“好好念书等长大点,放假一起去看奶奶和小玥。”

“你说过的要考大学不是吗。我们一起考,一起往前看、往前走好不好?”

祁衍点点头。

却更加喘不过气来。

他指尖颤抖,发狠一样把好好的糖葫芦给狠狠砸在了地上。

糖衣碎裂。

有些话,他怎么也无法跟程晟说。

因为如果,程晟跟孟鑫澜一样是个混蛋就好了,那他此刻肯定早就声嘶力竭。

会揪住他的领子,像个索命鬼一样跟他发泄,要他替他妈赔他的人生。

他的家。他的一切。他的妈妈。

可是。

可是哥哥一直很温柔。

所以他不能说,一个字也不能说。

只要不提。

只要不提,就还能装作一派祥和。

大家就多少好过一些,也许都稀里糊涂的,几年时间就一天天过去了。

人这种生物,天生有这种自欺欺人的能力。

就好像绘本上面狼与羊。他们难道不知道彼此根本不该做朋友吗?

难道咩咩不知道,卡布是吃过羊的吗?他们都是知道的啊!

都知道,也都很清楚羊和狼的友谊是多么荒谬。

可即使如此,却还是觉得你很好。

四处荆棘遍布,只有你是荆棘上开出的花。

他们都不好。

但是你好。

祁衍哭过了,又笑,像个神经病。

谁让他最后,是被哥哥抱出那个漆黑的小巷子的。

程晟是体弱多病,但并不是完全没劲儿。

毕竟比祁衍大两岁、又高不少,抱起他一路好像也没有多吃力。

就算吃力,祁衍也不管了。

他是有腿,但他哭累了,不想下来。

今天就要哥哥抱。

以前家里,只有小玥拥有被抱着到处逛的待遇。

祁衍是个男孩子,从记事起妈妈就教他做个独立自主的男子汉,爸爸又懒得管他,从没跟人撒过这样不像话的娇。

孟鑫澜要是知道,肯定气死

这么想想,更得意了。

伏在程晟肩膀上,从挂满花灯的街道往回走。

看着头顶兔子灯、星星灯,一盏一盏远去。

祁衍最后抹了抹眼泪。

不哭了,除夕,明天就是新的一年。

除旧迎新,一定要加油。

第二天早上,祁胜斌和孟鑫澜醒的很早。

双双赶着新年第一天去庙里拜拜。

祁衍觉得真心荒谬不积德行善的人,跑寺庙倒是挺勤快。

是觉得佛祖看不透你俩是什么东西吗?能保佑你们?

清晨还早。

祁衍从书架翻出了日记本。

提笔,想要写一个新年愿望,很朴素的愿望“希望今年平安、念书顺利”。

结果只写了两笔,笔就不出水了。

他换了一支新圆珠笔,圆珠掉了。

祁衍不信邪,拿了第三支。

第三支直接写不出来。

祁衍:“呵,意思是我新的一年,不可能顺利了?”

身后,程晟揉揉眼睛爬起来:“我钢笔借你。”

程晟的钢笔,是学校附近文具店最贵的一款。

才买不久,一直用着都非常好,偏偏今天打不上水。

程晟:“奇怪。”

好容易打上水,又写不出来。

两个人分别试了试,一用力,笔尖直接折了。

程晟更是迷惑:“怎么会,这个牌子的钢笔质量一直不错的啊?”

祁衍垂眸,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人生本来好好的。突然之间什么都没了,之后还一直在雪上加霜。

新年之后更不好过,心里隐隐难受。

程晟忙安慰他:“小衍你别急,不可能不顺利的!”

“晚上我们一起去庙里拜拜。不会有事的,好不好?”

祁胜斌早上从庙里回来,带着祁衍去送奶奶和小玥到车站。

一家人分别,奶奶泪汪汪,小玥大哭。

祁衍没有哭。

他拿出一大袋子透明玻璃纸的彩虹水果星星糖,她兜兜里装。

这是昨晚夜市买的,程晟给小玥买的。

他知道她一定会哭,所以准备了糖果,让祁衍哄哄她。

这边车站惜别。

那边孟鑫澜则拽着程晟,兴冲冲去各个亲戚家串门。

她脾气不好嘴巴又毒,亲戚几乎得罪光,加上总借钱、儿子又要死不活,之前大家都没人愿意跟她来往。

今年终于,孟鑫澜终于扬眉吐气。

扯着程晟去亲戚家各种炫耀了一圈。

炫耀自己新烫的头发、一身珠光宝气新包包新鞋子。

又宣布自己儿子现在手术做完,身体好了。

还硬拉着表哥表姐们来比成绩、比个子,毫不掩饰的得意瞧我儿子样子多帅、多高,成绩多好!

程晟如坐针毡。

程晟的表哥表姐们其实没比他大多少,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

不过没像程晟一样因为身体不好总是休学,都已经是初中生了。

吃完午饭,表哥拖拉着鞋子来找他:“嘿小聋子,现在还在和一群小不点当同学呢?啧啧,惨啊。”

他略微猥琐,突然笑嘻嘻的做了一个胸部的动作。

“像我们初二的女同学啊,都开始发育了。”

“你懂什么是发育吗?”

他说着越发猥琐,凑过来低声笑:“哎,你自己怎么样呀?”

“你都快十四岁了吧?早晨的时候有没有嘿嘿嘿?哎,你是真聋还是装听不见呀,不理我?都是男的你装啥纯,这么矫情?”

程晟何止不想理他,甚至想把耳蜗关了。

都是男孩子,怎么会差距那么大?

他这个表哥真的从小就猥琐。不止现在,小的时候就很猥琐,七八岁就知道去扒邻居的窗子偷看人洗澡。

样子也一直双目无神、油滑讨厌,现在青春期更加面目可憎。

哪像小衍。

十一岁的男孩子,清透明润的像是一块葡萄黑玉。

那样的孩子,等长到十四五岁

不知道该有多漂亮。

那天从亲戚家回来,程晟有点倦。

可能是表哥表姐太过叽叽喳喳,吵得头痛。又受了风,有点头重脚轻,难受。

孟鑫澜:“等一下。哥哥不舒服在屋里休息,你,不准进去!”

祁衍:“哦。那我拿本书,出来在客厅看。”

孟鑫澜:“不准!你进去就会吵着他!”

祁衍:“那我在外头看电视好了。”

孟鑫澜:“不行,电视那么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