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晟其实清楚。
祁衍之所以对齐晓月特别照顾只是因为她的名字恰好像小玥。
就只是这样而已。
程晟不太懂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齐晓月这个人挺好、很热心。在这么一个氛围冷漠的新班级里只有她总是主动跟他们说话、借他们笔记和习题。
笑起来也很真诚不漂亮但十分可爱。
可程晟就是不喜欢她。
他不想听到齐晓月的声音,也不想看见她。
她每次跑来和祁衍说话他就会偏过头去看窗外。
窗外总是一斑一点初夏的颜色。
程晟想不通自己是怎么了。
越深究越觉得心烦意乱,只能努力不让自己继续乱想。
他转而开始钻研如何在每一次大大小小的考试中精准算计出自己考出来的名次。
小县城的小升初考试并没有中考和高考来得规范。
连统一卷都没有各个学校自己出题然后一二三中从各个学校排名靠前的人里面挑。
按照以往的经验,像他们念的这种菜市场小学会有一二十个人被挑进重点初中。
最好的学生,则可能被挑进实验班。
而一些比较好的小学比如市中心的实验一小二或者机关一小二小则常常能够整班端进重点初中。
这种模式当然不公平但没人管。
毕竟有话语权的家庭孩子大多都早送进好的小学了。既得利益者谁还会管公不公平?
程晟想,他绝对不能考得比小衍高。
万一一中实验班只从他们学校收一个人,他当然希望小衍能去念。
可如果能收两个他则一定要和小衍同班。
就算,他不理他。
可是,他还是想要看着他。
绝对不能把机会让给齐晓月,他必须一直都稳居全班第二名。
那两个月,程晟因为和谁都不熟,在班上比较沉默寡言。
大家也误以为他难以接近。就连班上私底下觉得他好帅的女孩子们,也不敢随便找他说话、打扰他。
而他心里不喜欢齐晓月这件事,更是没有人发现。
齐晓月自己也没发现。
她最近,根本没心思考虑这些。
一是因为快要升初中了,她的成绩却突然从稳稳的班上第一掉成了第三名,父母意见很大,她压力也大。
二是因为,她突然间就长大了!
女孩子第一次有了“那个日子”,害怕又羞耻。
她妈掐指一算,脸更是一板:“怎么回事啊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马上要升学了它来了,还偏偏是考试的那几天?这个会很影响成绩的!”
齐晓月心里很委屈,心说我也不想的。
那几天在学校里,就更是灾难。
齐晓月每次去上厕所,都偷偷摸摸像是做贼一样。偏偏身后的胖子敏锐地觉察了她的不对劲。
“嘿哟,这是什么啊?”
胖子得意洋洋,手里挥舞着战利品。
齐晓月吓坏了:“你凭什么翻我书包?快还给我!”
她都快哭了,可她的保护伞祁衍此刻却不在教室里。
她踮着脚,又够不到胖子的手。
“是什么啊?好吃的?饼干?”
胖子说着就要拆。
可是,万一拆出来,那她就完了
好在,千钧一发知己,东西被程致远抽走。
胖子虽然壮,但是程致远个子更高。
再加上楼下的混混头子纪南祈还经常上来,亲切地一口一个“远哥”,胖子可是被纪南祈带人揍过好几次的,并不敢随便招惹他。
最后,就只能恨恨抱怨了两句“多管闲事”,自己讪讪回座位,不闹了。
齐晓月无比感谢程致远!
第二天,她特意从家里拿了一支不舍得用的进口钢笔,作为谢礼送给程致远。
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程致远却没有接。
“谢谢,但我已经有很多笔了。”
“你如果真想感谢我,就把这支笔送给祁衍好不好?”
齐晓月一愣,继而脸微微红了。
迷惑又微恼。
程晟垂眸:“你拿给祁衍就好,别说是我让你给他的,就说是你自己想要送他的礼物。”
齐晓月:“哦。”
程晟走了。
齐晓月揉了揉发烫的脸。
怎么回事呀!
难道她在意祁衍,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嘛?
就连这个一本正经的程致远,也面无表情地来跑打趣她?
进口钢笔,从外形就很不一样,很高端洋气。
写起来也流畅,祁衍用得很顺手。
结果在家被孟鑫澜看到了:“哟,还刻了英文,从哪儿弄的这种笔啊?!”
她转眼就瞪祁胜斌,祁胜斌赶紧摇头。
祁衍:“同学送的。”
孟鑫澜:“这么好的东西随便送人?你的同学不都菜市场家的孩子,怎么还那么有钱了?”
祁胜斌也咳了咳,难得装了一把理中教育家:
“小衍,人家爸爸妈妈知道吗?要是不知道,就快点还回去吧。”
“这个笔应该也不便宜,毕竟是人家爸爸妈妈掏钱买的,那处置权就在人家爸妈手上,他擅自送给你,这不算数。”
祁衍翻了个白眼,心想是是是。
谁掏钱就是谁的,年纪小不挣钱就是没人权,没资格送东西给朋友。
“少废话。”
祁胜斌愣住了:“你刚才说啥?”
“我说你少废话!”祁衍冷笑,转向孟鑫澜。
“你也一样,多管好你自己,有钱就给你儿子买支一模一样的,没钱就看着。少煽风点火。”
孟鑫澜瞬间变色,声音削尖:“老公,你看他!你看他呀!”
祁衍才不理他。
他是以失去哥哥为代价,才换来如今可以肆无忌惮地嘲讽这个第三者的好处。
小负负得负还有三四个月就要出生了。
黑暗前的最后一线光明,怎么能不好好把握?
祁胜斌习惯性站起来就扬手。
祁衍:“怎么,还想打我呢啊?”
“你打打打,打啊?你打,我马上告诉所有人你们超生,我喊得整栋楼都知道。”
“或者,你就干脆打死我。然后你去坐牢,跟你新儿子一个在里头、一个在外头?”
祁胜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