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鹜说:“周嫂子的事你也不用再管了,我会想办法,尽量让她入土为安。”
沈珠曦知道自己帮不忙,干脆任他安排。正巧堂屋里的李鹍醒了,两人跟着回到里屋,李鹜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问:“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李鹍嘀咕道,“饿,好饿……想吃大哥下面……”
李鹜捏起拳头就朝他身打去,吓得沈珠曦一把拉住。
“他刚醒,你打他做什么!”
李鹜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饿也忍着!等天亮了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李鹍委屈巴巴地闭了嘴。
李鹜让李鹍继续养精蓄锐,他则亲自把沈珠曦送到了樊三娘家门口。
樊三娘得知两人来意,一口就把收留沈珠曦的事答应了下来。
沈珠曦悄悄观察熟稔的两人,不由感叹:果然是一日夫妻百日恩……遇到这样的棘手事,樊三娘也丝毫没有推脱。
“我走了,你就在这里等我来接你。别乱跑,千万别乱跑,你敢乱跑——”
“我不跑!”沈珠曦生气打断他的话,“我早就不乱跑了!”
李鹜这才作罢,他看向沈珠曦身后的樊三娘,道:“……照顾好我媳妇。”
“你还不放心我?你我都照顾过了,还照顾不了你媳妇?”樊三娘中气十足道。
沈珠曦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去下不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
他们、他们说话怎么一点都不顾及旁人?!怎么一点都不知廉……
李鹜转头朝她看来,沈珠曦倒抽一口冷气,连忙看向空荡荡的夜空,星星似乎也因为脸红,躲进了深深的云层。
“我走了。”李鹜说。
“你要小心一点。”沈珠曦脱口而出,也顾不避嫌了,当着樊三娘就说出了关心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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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鹜咧嘴笑道:“……好。”
……
李鹜走出樊三娘家后,笑在脸消失。他看了一眼浓重夜色中寂静无人的小路尽头,转身回了烧成焦炭的自家院子。
李鹊已经回来,站在院子里,一见他就迎了来:“大哥……”
李鹜看也不看他,面无表情地往里屋走去:
“你进来。”
李鹊沉默片刻,跟着李鹜走进里屋。
没有点灯的屋里光线昏暗,全靠屋外皎洁的月光才能辨物。
李鹜站在窗外月光投下的狭长光带里,李鹊进屋后,冲着他的背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哥……我错了。”
坐在床的李鹍看看他,又看看李鹜,一脸不知所措。
李鹜转过身来,眼神冰冷:“你哪里错了?”
“……我不该罔顾二哥的性命。”
李鹜沉默片刻后,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只要人还在,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有。”
“那你为什么要用李鹍的性命来做赌注?”
“……大哥,我错了。”
“不,你还是不知道错在哪里。如果你知道,你此时此刻道歉的对象,就不是我了。”
李鹜冰冷的声音落在里屋后,好一会的时间,屋子里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处在矛盾中央却毫无所察的李鹍,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我只是觉得,他不会舍得拿自己的命来赌。”
“如果李鹍因此死了呢?”
“……万一我放了人,他却反悔不肯交出解药……”
“李鹊,我在问你——”李鹜冷声道,“如果你的二哥,因为你的固执——死了呢?”
“……”
李鹊垂眸望着地面,许久没有说话。
“死了就死了,对吗?”李鹜说,“你从来都没有真正把他当做你的二哥。”
“大哥——”李鹊抬起头来,眼中露出一抹哀求。
李鹜无视他的恳求,继续说了下去。
“你嫌弃他是个傻子,他虽力气大,可他总是笨手笨脚,惹出各种各样的麻烦让你收尾。你面对他恭敬,心里其实不屑。这些,我都知道。”李鹜说,“以前我装作不知,因为我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对待雕儿。可是这一次——”
李鹜面无表情,眸中神色比潭水般空明清凉的月光更冷:“雀儿,你越界了。”
“大哥……”李鹊的声音颤抖了。
“雕儿是为了让我活命,才烧坏了脑子。他变成这样,都是我的原因。我早就发过毒誓,我李鹜有一口酒,他就有一口肉,我李鹜能活一天,他就绝不会只活半天——”
李鹜看着跪在地的李鹊,一字一顿道:
“你既然不能把他真正当作兄弟,也就不用把我当作兄弟。”
“大哥!”李鹊大惊失色,慌张道,“我知道错了,大哥不要赶我走!现在是非常时刻,危急关头,还请大哥原谅弟弟一次,让弟弟将功赎罪!”
“我这里不需要貌合神离的兄弟。”李鹜沉着脸说,“你走吧。”
“大哥!”李鹊叫道,“我虽对不起二哥,但我对大哥一直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啊!如果今日中毒的是大哥,我就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会为大哥抢来解药——”
李鹊情绪激动,双眼发红,半是祈求半是哀求地看着无动于衷的李鹜。
“用不着。”李鹜打断他的话,冷冷道,“如果做不到一视同仁,当年喝的结义酒也只是一个笑话。这个兄弟,不如拆伙。”
李鹊呆在原地,眼中闪着水光,李鹜却看也不看,转头对床的李鹍道:“开工了,想吃肉就跟我来。”
李鹍一个激灵,赶紧下床跟来。路过李鹊身边时,他停了下来,讶异地看着跪在地不动的李鹊。
“三弟,你不走?”
李鹊抹掉眼泪,不顾李鹍呼喊,翻窗从后院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