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
有迷潆如烟的雨雾落下微不可察。
外套被穆野拿在里,上面似乎还残留了些张亚丽的体温。
江准站得直,左随意插进裤兜目光似有似无落在公交站台,冷峻面容上似乎有些愁绪。
穆野等得无聊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江教授要抽烟吗?”
江准神色淡淡摆:“不抽,戒烟了。”
听到他的话穆野疑惑地“啊”了一声然后问:“这么快就戒了?”
前段时间两人一起工作时江准抽烟比谁都凶,这才几天不见他居然就把烟给戒了?
穆野惊讶之余还不忘讨教:“怎么戒的啊?江教授你传授我几招呗。”
江准声音淡然,“也没什么诀窍,就突然不想抽了。”
说完,他的视线再次定格在公交站台上。
看到他的眼神穆野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调侃道:“看来江教授和周老师进展挺快啊。”
想到过去江准呼吸有些沉重。
快吗?他觉得够慢的了,慢到每次呼吸,他都能清晰地感知到空气是如何从鼻腔灌入肺里,一分一秒都如此难熬。
穆野又问:“到哪步了?”
江准直言:“结婚了。”
“靠!结婚了?”穆野惊讶得瞪大双眼,烟盒都没拿稳直接掉到了地上。
“江教授这比你戒烟还快。”穆野说完蹲下身捡烟盒被这个大消息惊得抽烟的心思也没了。
“不快,早该如此的。”他语气倒是平静。
有冷风吹来,穆野缩了缩脖子又问:“那你和周老师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江准顿时语塞。
两人这个婚结得太仓促了,绕了太多流程,没有求婚没有婚礼没有宴请宾客没有昭告亲友,她就这样嫁给了自己。
江准将伸进口袋摩挲,里面是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
是戒指,买很久了,和两人分开的时间一样久。
“办的时候通知我啊,江教授,我肯定准备个大红包。”穆野俊朗面容上带着灿烂笑容。
江准声音愉快:“一定。”
不远处的公交站台,周氤和张亚丽已经结束了对话,正缓步朝这边过来。
晚上风大,张亚丽早先又淋了些雨,才走过来便打了好几个喷嚏。
穆野见状连忙又将自己的里的外套递了上去,声音有些急:“张老师,你还是披上吧,这天太冷了,生病就不好了。”
穆野身材高大,眼神真诚恳切。但他脱了外套,上半身只穿着一件厚毛衣,刚才在医院里还好,有暖空调可以抵御寒冷,可是外面阴风阵阵的,张亚丽还真不好意思要这件外套。
张亚丽先挠了挠头,然后大咧咧摆拒绝:“你穿着吧,你给我了自己不冷吗?”
“我不冷,我身体好!以前大冬天训练,我们都是穿着短袖在雪地里跑步,”穆野笑容阳光,“张老师你是女孩子,受凉感冒就不好了。”
见他坚持,张亚丽也没再拒绝,她伸接过来:“那我就不客气了,穆警官,谢谢你今天陪我来医院,还耽误了你这么长的时间。”
“不耽误。”穆野低头,有些腼腆。
“这么晚了,天又冷,咱们就别在这里杵着了。”张亚丽搓着,“周氤,我们去路边拦辆出租车,赶快回家吧,冻死我了。”
见状,穆野搓着连忙说道,“那我这就回队里了,”他扬了下,“张老师,有进展这边会联系你的。”
“没问题。”张亚丽笑着。
出租车先将张亚丽送回了家,然后才停在了周氤家楼下。
时间已是凌晨,江准付了钱,然后和周氤走下出租车。
深夜寒冷寂静,街道也空无一人。
上楼之前,周氤冷不防开口问道,“我可以真正地重新开始,真正做回以前的周氤吗?”
周氤昂头,认真地盯着江准,眼有雾气汇聚,哽咽着,“妈妈她……很久没有来我梦里了,她已经原谅我了,对吧?”
江准粗砺掌轻轻摩挲着她的头顶,说了和张亚丽差不多的话:“氤氤,妈她可能从来没有怪过你。”
周氤还是不敢相信:“真的吗?”
“嗯。”
“可……”周氤低头,面容上有歉疚有不解:“为什么,是我害死了她不是吗?”
“不是你害死了她,是她拼了命想让你活下去,因为你是她最爱的人,你是她的希望,也是她的骄傲。”
江准拉着周氤的,将她从阴暗夜色带到街边路灯下,然后稍微退后几步。
昏暗的橘色灯光投下来,两人身影被拉得很长。
“她希望你就像这样,”江准唇角弯起,高声说,“站在光亮下,做那个自信乐观,天不怕地不怕的周氤。”
周氤深吸气了好几下,捏着衣角的也松开,她慢慢挺直背脊,看着不远处的江准。
然后。
她闭上眼。
时间便如同被人拨动一样迅速倒流。
周氤潜意识里感觉已经回到了很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