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
纪安壈从他的怀中探出脑袋,眼里盛着一抹天真。
她不用说,沈以城就能明白她想问什么,“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沈周岩,对吗?”
她点点头。
“我恨沈周岩,却也同样深感其受。”在那无边的夜色之中,他的声音里有一股低闷的磁性,“因为……永失所爱,太痛苦了。所以,如果可以把真相遗忘在记忆里,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不过三言两语,却始终道不尽其中的悲痛。
那是一种惩罚,是这世间最毒的诅咒,饶是再冰冷再无情的人,都无法忍受这样的折磨。
沈以城没告诉她,
沈周岩在得知艾湄儿去世的消息后,由于急火攻心住进了医院,也染上了重疾,在废了崔家以后,从此更是卧床不起。
他虽然没有说,可单单是从深感其受、永失所爱这几个字中,纪安壈就已经听得浑身发麻,嗓子眼里憋着一股热气,灼得生疼。
前世,在她死后,他是怎么度过余下的日子?
纪安壈想啊,她一个局外人都能听得如此的痛不欲生,那作为局内人的沈以城又该是如何?
“阿城,在我死后……你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那昏暗不偏的光线之中,沈以城的半边脸沉溺在无尽的黑暗里,被窗外的月色区割成一半阴影,一半光明,也勾勒出了他坚挺又清冷的下颚骨,朦胧间,似乎还镀上了一层虚无的光影。
他那眉间的桀骜,像是藏着北极里的冰雪,昭告着他的不驯、他的无往不胜,以及他的所向披靡。
很明显,他不想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所以,他在逞强吗?
但既然他不想说,纪安壈也不会死缠难打。
她只是柔和了声音,换了个问题:“沈以城,你恨我吗?”
“恨?”
他微皱起了眉头,下一秒,毫无预兆地微用了点力度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声音沉凉,“你想要我恨你什么?恨你的不辞而别?还是恨你的生离死别?嗯?”
“不是……”她支吾着,看他的眼神越发的慌乱了,“我不是要你恨我,我只是……”
他加重了语气,“只是什么?”
“……”他的咄咄逼人,让纪安壈的大脑变得更加的空白。
最后,在沈以城的步步紧逼之下,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全招了:“我只是觉得……你过得不好、很不好、一点都不好。所以,有那么一刻,你会不会恨我?”
“恨。”
这回,他终于没有回避她的问题了,字字坚定,却又温柔地妥协道,“可我也更爱你了,越恨越爱、越恨越爱、越恨越爱,到最后,就只剩下无可救药的爱了。”
虽然这句话里满是恨字,可却是她听到过的最动听的情话了。
原本,趁着气氛刚好,他都要吻下来了,她却一把用手挡住:“对了,苏白韵怎么了?”
“嗯?”被骤然打断了兴致,还听到这个晦气的名字,沈以城顿时满脸阴沉,也格外的不耐烦,“你提这个人做什么?”
“一个月前,我见过她,她整容了,嗓子还变得难听无比,和沈安城在一起。”
闻言,他不屑地冷笑,“苏白韵竟然没死啊,看来是被沈安城那蠢货给救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