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春风吹又生(1 / 2)哦豁,我在登天路上坠机了首页

“我爹没有生病……病的应该是……”赵卿歌涩然道:“我哥哥。”

哥哥?

众人无不诧异,不管是他们听说的也好,还是府中赵员外、下人表现出来的也好,都在说明一点:赵家只有赵卿歌一个女儿,赵卿歌是员外府的大小姐。

这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又是从何而来?

赵卿歌偏过了头去,似乎极难开口,正当陈霜要岔开话题时,她才缓缓道:“那是我的……异母哥哥,比我大两岁。一直养在别院。”

“他身体不是很好,似乎从小都在喝药,爹也请了不少名医,但都治不好他的怪病……若说家中有谁得了绝症,我只能想到他了。”

展越陈霜对视了一眼,陈霜道:“如此说来,兵甲的主人有可能是赵小姐的哥哥……”

赵卿歌难得无礼地打断了她的话,“他叫赵光启!”

陈霜揣摩了下,心想这赵小姐同他的哥哥应当关系不太好,便改口道:“兵甲主人有可能是那赵光启,但从昨天到今天我们所见,府中下人都出了问题,而赵员外却似乎没有哪里觉得不对劲的……他是真的没有发现吗?”

赵卿歌抿了抿唇,“我爹仍有嫌疑,对吗?”

陈霜不欲惹她伤心,但事实往往让人难以接受,她为了所有人的安全,更加不能在这种时候隐瞒对赵员外的怀疑,从而使众人降低戒心。

这是她和展越带领一众弟子逃亡半年以来的经验教训。

她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你爹和赵光启八成同魔修有勾结,从魔修那里获得了炼制人魔兵甲的方法,用以给某人‘续命’……”什么八成,根据昨夜林一休和春雨不小心听到的消息,赵员外跟魔修有所勾结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这人魔兵甲的炼制方法,说不准还是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去换来的!

但如果这件事直说出来,赵卿歌或许才是真的接受不了,于是陈霜轻轻扶住赵卿歌的肩膀,安慰道:“往好处想,你爹为何在一切开始之前就让你去探亲呢?他也许是为了保护你,才将你支了出去。”

听她这么说,赵卿歌脸色总算稍稍好了些,但她脸上仍旧有着浓浓的难堪之色,想来,应是同她那位“异母哥哥”有关。

林一休在一旁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当然是……”展越正要开口,却突然被一个人打断。

只见春雨再次提起熙风的裁风剑,长眉倒竖,眼睛瞪圆,“嘿——噫!呀呀呀呀呀!”他举剑在屋内走了一大圈后绕了回来,头一扭,怒冲冲看向林一休,“当然是!手持钢鞭将你打!”说着,举剑就要往林一休身上抽去。

“裁风!回来!”熙风掐了个剑诀,裁风剑在春雨手中一闪,立刻缩小了数倍,往空中一溜,回到了熙风背后的剑鞘中。

双剑同归一鞘,刻雾剑当即就发出了欢喜的鸣声。

春雨傻呆呆看着裁风剑被人“夺去”,愣住了。

“嗤!”展越轻笑了一声,“这春雨……”他甩甩头提了提神,接着方才道:“打是一定要打的,我们既然遇上了魔修连同凡人害人性命,自然不能不管。只是这打法,尚需细细安排。如我不出所料,给兵甲主人炼制方法的那位魔修或其手下,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了。”

赵卿歌有些迷茫,为何魔修很快就要出现?

不过除了她,所有人心下都跟明镜似的。

赵员外用自己的亲闺女去做交换,答应了的人却没送到,魔修岂非都是好相与的?自然会前来向之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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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的晚膳,赵员外不再显得那么热情,也不再急着请众人离开了,那意味,颇有些你们随意的样子。

展越当即就传音提醒众人,要众人留神小心,并将陈霜派去与赵卿歌同住,好就近保护。

赵员外这么有底气,当然只有一个可能:他认为众人成不了威胁,并打算将众人吃死在这员外府中!

当夜,林一休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坐也静不下心来。一睁眼,便是春雨趴在窗前抬着头遥望夜空的样子。

看看看,成日里不是望天就是望天,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静下心来,却又觉得那青年静静望着夜空的样子,十分安宁,像一幅随手临摹的画卷,淡倦又宁静。

林一休趴到了春雨旁边,头枕在双臂上,掀起眼皮来盯着那片夜空。

北极星熠熠发光,北斗七星也熠熠发光,万千星子都在熠熠发光。

美则美矣,不过寻常。

“有那么好看吗?”林一休不由咕哝道。

“你之所以觉得不好看,是因为你没有看懂。”那人的声音很容易让人想起细水长流,在漆黑的夜里干净而绵长。

“啊?”林一休张大了口,却是没有想到一个“傻子”会回答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你之所以没有看懂,是因为,你与芸芸众生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什么不同。”春雨望着夜空说道,他的视线仿佛落在某一颗星子上,又仿佛纵览了整片夜空。

“你……”林一休真的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狐疑地打量着春雨,心底浮现出最近一两日春雨的某些“惊人”的言行,脑中有了一个近乎不可能的猜测,喜道:“你恢复了?”

失魂之症。

凡人受了惊吓、脑部遭受重创或是其他受伤的原因,都有可能使一个人出现失魂之症,简而言之就是变傻。

初逢春雨时,对方便是这样一个傻子,活得浑浑噩噩,不知年岁几何。

失魂之症不论在凡人界中,还是在修士之中,都是极为棘手的症状,林一休相信会有某些神器或某些厉害的功法能够治愈这种症状,但更多的,却是不抱希望,听天由命。

几日同行,已然有了些感情,如果春雨的失魂之症自然而然就好了,那岂不是好极?

他激动地跳了起来,飞快地拍了拍春雨的肩膀,“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

春雨淡淡转过头来,静静看着他,不言不语,眼中却划过一丝疑惑。

正是那丝疑惑,让林一休丧气了起来,但他很快就打起了精神。春雨这两日的改变,他都看在眼里,若说春雨没有恢复正常的迹象,他是打死也不信的!只要有恢复的迹象,那么恢复就是迟早的事!

他抱着头在原地踱来踱去,最终眼神坚定地看着春雨道:“你的情况已经在好转了,你要多想想以前的事,多想想有没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兴许能对你的病情有帮助!我们也会帮忙,你总能好起来的!”

他无比坚定的看着春雨,春雨也静静的看着他。

良久,春雨眨了眨眼,趴回了窗前,留下一道孤独的背影和冷淡的两个词:“不想,头疼。”

“头疼?头疼就对了呀!头疼说明你已经很靠近了……”

林一休还在身后走来走去念叨着什么,春雨已经无神再听了,他的心神已经全部被那片夜空,和夜空深处的空旷所吸引。

那种空旷,深邃且寂静。

就像他一样。

不知道自己的来历,更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半是浑噩,半是清醒。

他骗了身边这小小少年,他并没有半分觉得头疼。

只是,觉得无限的空。

他是在方才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内,才有了像现在这样清醒着的意识的。

就在他望着夜空的时候。

像是沉睡了很久很久的人终于醒来,像是一直以来蒙在心头的那层浓雾被风吹散,像一个新生的生命,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他隐隐觉得自己应该是知道很多东西,实际上却什么都不知道,包括他的名字。

应该对这个世界好奇吗?应该对想不起的过往伤心愤怒吗?应该有追寻身世的执着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