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王有才问。 “啧啧啧,哇喔──”秦绵用眼神把王有才从头到脚扫视一遍,边看还边发出莫名的声音。 王有才被看的不自在,低头检查自己的衣着,觉得没有不妥之处,“你一直啧啧是想表达什么?是专程到我家门口发出噪音么?” 秦绵装作震惊貌:“这是对一个专程前来的年轻姑娘说的话么?我劝你把他吞回去,然后再说一遍。” 王有才翻了大白眼:“有屁快放。” “年轻人,我很看好你,这么粗俗的语言能被你讲的干净俐落,前途不可限量。”秦绵竖起大拇指表达夸奖。 本来她还想闲扯几句,但在王有才可怕视线下只好改口:“我爹给你的信,以及我爹给你的祝贺礼。”边说边拿出一个包袱。 王有才不客气的直接当面打开,信看了一遍,难以置信的抬头:“为什么是你来?” 秦绵挥舞一下粉拳,“王公子对于我似乎很不满意?可惜你没有选择,我们契约上明白写的,派谁出面是秦家的权利,这次就只有我,爱要不要。” 王有才不以为然,低声咕哝几句。 秦绵当作没听到,“还有祝贺礼呀,快打开,快打开。”眼睛亮晶晶的。 王有才心底产生不祥的预感,想转身回去把秦绵关在门外,但上次他这么做的下场……他只好默默把包袱打开。 “为什么有玉做的弥勒佛?”王有才拎起一个小挂件,“这不是秦老爷挑选的吧?” “蓝田玉呢!佛光山开光过的!看你那嫌弃的模样,你是否对于合伙人精心替你挑选的礼物有很大的不满?” “那这个又是什么?”拎起两个荷包,“这不会是你绣的吧?” 秦绵听到这句话,鼓了鼓掌,“谢谢你对我的手艺如此肯定,但这位公子,请仔细瞧瞧它,这是蜀绣,我就是再回炉重造十年也做不出来的。” “那你拿这个给我干麻?” “蠢蛋,里头绣暗纹鸳鸯,荷包颜色一个灰青,一个水蓝,还能干麻?给你送人啦!”秦绵说完还陶醉了一下,转个圈,双手摀胸,“小心肝,这个给你,这是我的,我们就是那比翼双飞的天上鸟,或是低头依偎的水上鸳鸯,你说这是不是很棒?” “……”王有才无语,他不过就是曾经跟秦绵请教过女子喜欢的东西,秦绵就像打了鸡血似的,老关心他的进度,旁敲侧击知道对象是田娇,还兴冲冲的跑到孙家去。 “你千万不要说你认识我。”王有才警告,他可不想平白被误会。 秦绵摆摆手,“得啦,我可是一点都没透漏好么?” “那你还不快走,在我家门口前被看到,我有十张嘴都说不清。”王有才毫不客气地赶客。 “千里迢迢不辞辛苦来到你家,你却连我今天落脚处都不肯问?”秦绵一手扶额,泫然欲泣。 “我怕你说要住我家。”王有才直接戳破秦绵的意图。 “哼,我稀罕么?”秦绵甩了一下帕子,“我住里正那儿。” 要离开时,秦绵突然想到:“都忘了恭喜你金榜题名。果然是人要衣装……你这身衣服真不错,准备穿给谁看?” “反正不是你。”王有才回答,突然蹙了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秦绵歪着头,“风声……鸟声……没了呀?” 王有才转向田家方向,在大榕树跟房子处看了几眼,“可能我听错了。” *** 田娇看着王有才跟秦绵有说有笑,秦绵拿了东西给他,离的不远所以看的很清楚,一个饰品跟荷包。 荷包……田娇紧紧捏着怀中的荷包,秦绵送的看起来比自己的精致很多,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绣的胖头鱼,旁边镶了粉红色的边,想到春红说的话。 “果然不好看……”田娇轻轻摸着荷包,喃喃说道。 已经傍晚了,按理讲田娇应该要回田家,可是她对于回去这件事充满了抗拒,所以正在外头漫无目的地逛着。 走着走着到了后山,田娇想起小时候她跟王有才出门玩耍时,有泰半时间都在这里度过。 那个时候王有才常常自己进山,却只让田娇在外头玩,被缠得紧了才肯带她进去几次。 田娇看着后山,走了进去。 *** 晚上突然毫无预警的下起暴雨。 王有才看着王娘子鸡飞狗跳的收拾外头晒着的衣裳,家家户户突然间惊动起来,赶紧把东西都移到屋檐或屋里。 “宴请的日子碰上这样的坏天气……”王娘子忧心忡忡。 王有才还挺有闲情逸致,安慰王娘子,“遇水则发,是好兆头。” 淅沥沥的雨声极大,还有些轰鸣声。 “是不是有人在敲门?”王大夫问。 想着谁会在大雨天拜访,王有才开门,发现是田大娘,虽然两家离的近,田大娘也撑了伞,但衣角跟发梢还是被溅湿,她没有问好客套,见到王有才劈头就问:“有才,阿娇有来找你么?” “她今天回来?不是明天才回村么?”王有才显得很惊讶。 “阿娇刚回来就出门了,现在雨这么大,按理讲不管去哪都该回家了,四处看了遍没看见人,她会去哪里?”田大娘忧心忡忡。 王有才想到下午跟秦绵对话时的异样感,沉默不语。 *** 天色暗了,雨淅沥沥的越来越大。 田娇看着天气,想要快点出去,却因为走的太急被湿滑的地板绊的险些跌倒,不小心扭到左脚,本来想忍着痛快点离开,但越来越暗且被大雨挡住的视线,红肿隐隐作痛的脚,让田娇举步维艰。 她估量着这种大暴雨通常不会太久,权衡下想找个庇荫处躲雨比较妥当,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枯朽的树坑处,田娇哆哆嗦嗦的躲进去,泥地有些湿凉,但至少不用淋雨了,她安慰自己。 田娇没带工具,这里的木头也潮的无法生火,她紧紧抱住自己,脑袋有些昏沉。 田娇从小身体不好,在田家跟孙家精心照料下才看起来跟常人无异,但她只要受寒病症往往都来的特别凶猛,所以现在田娇发烧了。 田娇浑身湿透,解开外裳拧了拧,搁在旁边,里衣依旧穿在身上,浸过水的里衣让田娇体态尽显,露出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材。 绞了绞头发,田娇头痛欲裂,昏沉的睡过去。 她觉得自己在作梦,梦里有好多人,但出现最多次的是王有才,小时候的王有才……少年时期的王有才,三十岁的王有才…… 好像听到有人在唤她,可是沉重的眼皮睁不开,喑哑的喉咙想回应也发不出声音,一开口就忍不住咳嗽。 ……我在这儿。 酸软的田娇歪歪的蜷缩在树坑里,田娇睡睡醒醒,不知道过多久,一具温暖宽阔的身躯靠近,田娇贪恋温暖,忍不住偎着蹭了蹭。 那人拿了斗篷罩着田娇,把田娇紧紧拥在身前,一步一步走出去。 田娇想知道是谁,她费力的睁开眼,看见一汪如清泉的星眸正担忧的注视她。 她想说话,却只发出咕哝声。 ……我没事。